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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武痴,也是戏痴,因为我心里藏着执。”
她声音绵软轻柔,目光幽幽中仍是透出淡然坚定,是他记忆里,第一次看见她的样子。
隔着三年的光阴,仍是一点都不曾改变。
忽然手上一热,她已拽起了他,“走,进屋去,我唱给你听。”
她是那么高兴,他也就由着她摆布。
直到进了屋子,满室灯光下他才看清,她也穿着同样轻薄的褙子。
一转身一回首,腰肢轻轻摆动,那份轻灵活泼便好似要透过衣衫跳将出来。
他怔怔地看着,全然没意识到自己注视她的目光,已多出了三分痴迷。
她把他的怔忡与畅往都看在眼里,盈盈浅笑,“三爷受累,请您点戏。”
他听见话音,勉强将飘远的神思拉回来,随口回答,“拣你拿手的唱罢。”
他无力去思索,将主动权交在她手上。
可又哪里知道,自己会一步步陷入她行将设下的温柔陷阱。
灯花噼啪一声爆开来,她恍若未闻,一个安静转身,广袖翩跹,犹如水袖挥洒,幽深的双眸间蓦地弥散起飘渺雾气。
“没乱里春情难遣,蓦地里怀人幽怨,则为俺生小婵娟,拣名门一例一例神仙眷。
甚良缘,把青春抛的远。
俺的睡情谁见,则索因循腼腆,想幽梦谁边,和春光暗流转。
迁延,这衷怀哪处言。
淹煎,泼残生除问天。”
尾音百转千回,直听得人柔肠寸断。
淹煎,她的春情无处排遣,便如同杜丽娘一般,置身水淹火煎。
可是她的春情为谁绽,又能为谁度化?他心里一片迷惘,却又分明通透非常。
茫然不觉间,双腿已倏然一热,再抬眼,她的脸已近在迟尺。
她就这样不知不觉,轻轻柔柔的坐到了他腿上。
他心口狂跳,只告诉自己不能慌,强装镇定道,“做什么,怎么唱戏唱到我怀里了?”
“好听么?”
她的笑容几乎从未如此妩媚,“我是在唱杜丽娘,也是在唱我自己。”
他说是么,不再盯着她瞧,“你有那么多春困?那白天大把时间,应该好好歇着才对。”
回应的这么不解风情,她笃定他是在逃避,越性靠近他,伸手抚上他的脸,“睡着也是一个人,你知道的,所谓幽情难遣,是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缠缠黏黏,她的声音像是挂了浆的蜂糖,气息似桂如兰,像是落絮轻沾扑上他的脸。
这是真的动情,还是别有用意?他努力的去想,却始终想不明白。
“沈寰,”
他被她搅得声气都乱了,“你怎么了,做什么要这样……”
“你又不喜欢么?”
她轻声问,眉尖上氤氲着一抹淡淡的怅然。
他摇摇头,轻声一叹,“喜欢。”
然后看着她一点点绽开如花笑靥,双唇微微翘起,像是在等他封印上一记深切热烈的吻。
多少回了,他天人相斗过,自己和自己博弈过,斗得筋疲力尽,回身乏术。
却只能背着她,独自捱过那一番刺痛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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