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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沉得住气,我却不得不急,所谓夜长梦多,该下手时容不得迟疑。
何况……”
她带了三分痞气,抑扬顿挫的道,“仇人的性命要是不够长,所有筹谋努力就都是一纸空谈,我可生怕姓常的哪天嘎嘣儿一声没了,那我这心事儿便成了断线的风筝。”
想不到还有比自己更急的,忠王打量她一刻,实在难以将眼前人和记忆里玉雪玲珑的女孩儿联系在一起,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能变得这样凛冽毅然,霸道强悍。
他笑问沈寰有何高见,不料她直言不讳,弑君的想法竟然跟自己不谋而合。
他不动声色的听着,心里暗暗计较,原来此女不光嚣张狠辣,还足够胆大包天。
不急不缓的告诉她此事存在难度,虽然绝口不提顾承其人,但话里话外透出了有这样一个人存在,至少可以在关键时候派上些用场。
听到果真有这一号人,沈寰直觉猜测坐实,要把顾承彻底摘出去的心思更加坚定。
想了想,从前隐约有过的念头浮出水面。
“王爷眼下缺的,是一个能得到皇上信任,又能为王爷所用的可靠之人!”
她一语中的,“皇上的喜好,众人皆知,如果能为他找到这样一个可心人,事儿就好办多了。”
忠王颔首,“不错,但禁苑之内,皇兄身边,常某人不会轻易让人染指。
更有一则,我听闻,近些年皇上近身伺候的低阶宫嫔皆受制于常全义,个中原因众说纷纭,有人揣测,是他给这些人下了鸩物,要想求得解药换一线生机,就不得委身听命。”
所以他们缺的是一名死士,从头培养一个死士,还必须能满足皇帝的喜好,的确有些可遇不可求。
然而再难也要试试看,沈寰当着忠王的面没说大话,回去几番思量,一时之间却也毫无头绪。
这一边儿还得操办自己的事儿,参看黄历,定下了婚期,六月初八是个上上吉日。
顾承近来像是很有闲暇,经常中午不到就赶回家,陪着她一道用饭,时不常也拉着她去街上逛逛。
他的喜好,终究不脱文人那一套,听说琉璃厂新进了一批古籍善本,有不少是绝版之物,便兴冲冲地要去看看。
她陪着他,穿街过巷,去到从前鲜少踏足的南城。
他看小酉山藏书,也看元人刻的王荆公诗笺注,遇见自己喜欢的东西,眼睛里有专注的满足,凝练认真,令她看着,久久难忘。
悄悄的站在他身侧,他看书,她则看他。
时光悠悠,从彼此目光间滑过,如果心里没有强烈的执念,就这样感受岁月静好,何尝不是她今生今世,能拥有的最好的造化。
她再一次坚定心念,她的顾承应该活得雅致通透,绝不能让他沾染那些鲜血和污秽。
这厢掌柜的虽是生意人,也善风雅之事,见了懂行市的引为知己,一道谈天说地起来。
她听了一会儿,借口说有些头晕,出来透气。
四月间巷口的丁香花全开了,她站在树下,一伸手掐下一朵,含在舌尖,初时发甜,进了喉咙才觉出有淡淡的苦涩。
徘徊树下,原本安静的巷子,另一头却突然爆发哄笑。
她回首,看见一群半大的小子站在墙根儿底下,提溜着裤子,嚷嚷着要比试谁的尿滋得更远。
这种游戏几乎每个男孩子小时候都玩过,从前在家,她二哥和三哥年纪相近,斗嘴时流露出只言片语,被她听出来,还狠狠地嘲笑过。
那时候嫌弃他们不讲究,净跟着外头的野小子学些不入流的勾当。
这会儿想想,其实也不过是童趣罢了,谁没有过呢,就是不知道一贯温良理智的顾承是不是也有这么不着四六的时候。
抿嘴笑笑,想着等下要用这个话题逗弄他,一转身,见那群小子闪到了一边,墙根下竟然还跌坐着一个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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