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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沧海一米八二,身穿竖起衣领的黑色长大衣,在路灯下,背影显得既酷又帅。
水果店老板是三十来岁的下岗女工。
有无数个星期五的夜晚,这位小伙子总在晚上九点左右来买水果,两人偶尔也谈几句。
此时店中没有其他客人,她站在店门口,依着门柱,默默地看着年轻人消失在黑暗之中。
侯沧海深知两位老人对自己这个外地人不满,如今熊小梅擅自辞职,爱之深,必然责之更切,想起脾气急躁的岳父,心里如压了硕大秤砣,他给自己打了打气:“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我必须要面对最艰难的时刻。”
到了熊家时,侯沧海没有马上进门,顶着刺骨寒风站在门口,竖着耳朵听屋内声音。
屋内静悄悄,很安静,不仅没有说话声,连电视声音都没有。
一阵寒风吹来,站在门外的侯沧海紧了紧衣服。
他举起手,用手指在厚实的木门上不轻不重敲了三下。
每次进熊家都心不定,今天应该是最紧张的一次。
门打开,大姐熊小琴出现在门口,表情严肃地指责道:“你怎么能让小梅把工作辞了?”
辞职是熊小梅擅自做出的决定,侯沧海也是刚刚知道不久,同样窝着火。
他不能将责任推给要强的女友,道:“大姐,熊叔很生气?”
熊小琴埋怨道:“辞职这种大事都不给家里人商量,我们是工人家庭,给妹妹找个好工作真的很不容易。”
她又低声道:“我是被电话催回来的,我爸很少打电话,这一次守在小卖部给我打了三个电话,让我一定回来。
等会我爸骂人,你别吭声。”
客厅明亮的日光灯眨着白光,隔几分钟就哧哧地闪动数下。
熊恒武和杨中芳坐在沙发上,两人脸上如有一层零下十度的寒冰。
侯沧海打招呼道:“熊叔,杨阿姨。”
熊恒武和杨中芳都抱着手臂,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
电视机在闪烁,放着莫名其妙的歌声,明知道没有人观赏,依然卖力地表演。
熊小琴接过侯沧海手里提着的水果,放在茶几上,为了缓和气氛,寒暄道:“你吃饭没有?厨房还有。”
在这种气氛下,侯沧海没有吃饭的兴趣,道:“吃过了,谢谢大姐。”
听闻女友辞职以后,他便预料到家里会是这种气氛,只是进了屋才发现熊恒武和杨中芒的情绪比预想中的更大。
他深吸了一口气,又问熊小琴:“大姐,小梅呢?”
熊小琴朝里屋指了指。
侯沧海用手搓着被冻僵的脸,无话找话道:“西伯利亚寒流南下了,今天温度低,估计到零下了。”
熊恒武和杨中芳始终没有正眼瞧侯沧海,两人动作相当一致,双手抱在胸前,眼光看着白色墙壁。
屋里气氛凝重得如一块凝胶,尴尬的侯沧海道:“我到卧室找小梅。”
熊恒武和杨中芳依然没有答话。
卧室里,熊小梅坐在床上,两边脸颊上都有红肿,能清晰地看到手指痕迹。
侯沧海在电话里听到了耳光声,此时见到女友脸上大块的红肿,仍然大吃了一惊,气愤地道:“有话好好说,怎么能够打人。”
见了侯沧海,熊小梅眼泪扑哧、扑哧地往下掉,道:“我把辞职的事情给爸妈说了,他们非常生气。
后来吵了起来,我爸打了我几个耳光。”
她朝门口看了看,低声问道:“他们没有和你说话?”
侯沧海道:“我打了招呼,他们没有理睬我,一句话都没有说。”
熊小梅抹着眼泪,道:“今天晚上肯定有一场风暴,都是我不好,惹出这么大一摊子事情。”
侯沧海忍不住道:“你这事确实做得不妥当,没有和家里人商量就辞职。
而且,就算要辞职也应该等到春节以后再辞,这个春节算是毁了。”
他原本想说调动商院的事情很有希望,话到嘴边,又吞进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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