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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醉酒如其名,色如胭脂,芳香酷烈,入口初觉微涩,后觉甘甜。
徐仲宣虽不喜饮酒,但该有的应酬交际他也是不会推却的。
于是当下酒如水般,一杯杯的就喝了下去。
这时一曲梅花引弹奏完了,屏风后的那名女子一双素手轻拢着琴弦,无声的在等着沈绰的下一步指示。
就听得沈绰在笑着问道:“世伯,你觉得红袖姑娘弹奏的这曲梅花引可还入得耳?”
“不错。”
周元正言简意赅,随后便敛了面上的落寞恍惚之色,伸手拿起面前的酒杯,只一口,便将杯里面的胭脂醉悉数都灌了下去。
如一条火线入喉般,一路滚落下去,灼伤了他的胃,还有他的心。
沈绰见状,薄唇轻勾,露出了一个极淡的微笑出来。
他随即就道:“得世伯如此夸奖,定然是要红袖姑娘出来亲自敬世伯一杯才是。”
然后他对着站在旁侧的张掌柜使了个眼色,张掌柜会意,忙走至屏风后低语了两声。
随即只听得环佩叮咚之声又起,阵阵幽香扑鼻,是那位红袖姑娘自屏风之后走了出来。
“红袖多谢大人夸奖。”
素手轻执酒杯,红袖深深的拜了下去,微启樱唇,声如三月出谷黄鹂,婉转动听,“还请大人满饮此杯。”
周元正原还有些蹙了眉,想是不欲接这杯酒的。
但却不过沈绰的情面,最后还是伸手接了酒杯过来,同时抬眼望了过去。
而这一望,他面上的神情立时剧变,一时端在手里的酒杯都没有拿稳,洒了几滴酒水在手背上。
周元正在朝堂上历来便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
且他手段狠辣,心如铁石,曾在大理寺的牢房里,当面见着狱卒对自己曾经的同僚一一施以酷刑,听着同僚惨声大叫而依然一脸漠然以待。
所以现下在座的几人见着他现下大惊失色的样,不由的便也都纷纷抬头望了过去。
但见这红袖姑娘身着紫纱对襟衫儿,白纱挑线裙子,柳眉笼烟,杏眸蕴水,面上笑意温婉,生的甚为清丽。
徐仲宣心里也有些惊讶,因为这位红袖姑娘相貌之间竟与简妍有五六分相像。
但便是再相像,那她也不会是简妍,所以他很快的便敛去了面上的惊讶之色,只是收回目光,垂下眼眸,若无其事般的夹了一筷子槐花豆腐吃。
沈绰只是一直在注意着周元正面上的神情。
这当会他唇角微微的勾起了一个更大的弧度来,随即便转头对着红袖笑道:“既是已敬过酒了,你且先行退下吧。”
红袖轻柔的应了声是,随即便曲膝对在座的诸人都行了个礼,转身自行出了屋子。
周元正的目光竟是一直追随着这红袖的身影,直至她出了屋子,依然目瞪瞪的一直望着。
“世伯,”
沈绰这时笑着叫了他一声,说着,“来,小侄再敬您一杯。”
周元正心不在焉的拿起酒杯,一口喝干了酒杯里的胭脂醉,面上震惊的神情总算是慢慢的恢复了正常。
接下来席间可谓是觥筹交错,宾主尽欢。
沈绰并没有再提什么海禁之事,周元正也并没有提刚刚教他震惊的那位红袖姑娘,反倒是慈爱温和,宛若对待子侄似的对着沈绰他们三人说着话。
若是教不知情的人见了,保不齐的就真的会以为这只是一场家宴而已。
饭毕,伙计奉了茶上来,四个人一面喝着茶,一面说着闲话儿。
杜岱话多,沈绰凑趣,徐仲宣话虽不多,但句句精辟,周元正则是一直面带微笑,抚须望着他们三人,时不时的也温声的说上几句话。
因想着这原是沈绰请了周元正过来吃饭,他们二人之间想必是有些事要说的,所以徐仲宣和杜岱稍微的坐得一会儿便起身拱手告辞了。
周元正在椅中欠了欠身,倒也并没有过多挽留。
沈绰起身站了起来,吩咐着张掌柜的替他送一送徐仲宣和杜岱,又叮嘱着别忘了给徐仲宣的两盒子槐花糕,和给杜岱的两坛胭脂醉。
两个人对沈绰道了声叨扰,转身自行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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