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东升是有家室的人,在柳眉嫁入李家以后,心灰意冷的张东升,也娶了妻。
来收尸的就是张东升的妻子梁月娥,丈夫做了如此丢人的勾当,还被人当场砍杀,这样的丑事梁月娥本不想来,可尸体总要有人收,硬着头皮带走了尸体,事情本该就这此了结。
但谁也没料到,这才刚刚开始。
第二日清河村的老老少少都来到了蓝安县,为首的就是梁月娥一家人,还抬着一口棺材。梁月娥的爹梁守新是清河村的里正,他还有两个儿子,这一家人在清河村绝对称得上是一呼百应。
被公平教搞得焦头烂额的冬轩丞,正在县衙后院的书房中沉思,他现在彻底明白了陈璞讳莫如深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陈璞指的就应该是这公平教,自从他来到蓝安县,就为这里人人口称公平的现状心力交瘁。
这里的人已经被公平教义荼毒的,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程度,张嘴闭嘴不说句公平,就不会说话。为了形而上的所谓公平,这里的人已经走火入魔。
走在大街上如果不小心踩了别人的脚,对方一定会要求踩回来,如果接受就相安无事,不接受就会闹到公平所去;男人不小碰了女人,女人的丈夫若是知晓,会找到男人,要求也摸一下他娘子,如果不答应,同样会闹到公平所;谁家要是婚丧嫁娶,吵到了邻居,邻居准保也要闹上一场,不让别人好过,以示公平,闹出事情就去公平所。
这样的事情层出不穷,蓝安县的百姓们就被这样所谓的公平折磨着,他们自己却不知道,还乐此不疲,他们以为他们现在的状态就是找到了他们所期盼的公平。
有了任何不能解决的事情,就去公平所解决。
公平所在蓝安县百姓心中的地位,已经远远的超过了县衙和知县老爷。
在公平所内发生的各种各样的事情中,最让冬轩丞头皮发麻的就是,两个木匠一起用大锯锯一块大木料,结果一方用力过猛,而另一方正好没有拿稳,锯子划向了胳膊,整个手臂差点被锯断。
两人闹到了公平所,公平叟给的裁定是,要么没受伤的让对方也锯一下胳膊,要么就给钱。没受伤的没有钱给,最后心一横,真的让对方锯自己胳膊。可人的胳膊毕竟不是木头,根本没有办法掌握力度,锯的比之前那一锯深不少了。
这下之前没受伤的不干了,他觉得自己吃亏了,这不公平,公平叟给出同样的裁定,换了另一方被锯或者给钱,另一方也选择被锯。
可两个人永远不可能造成一样的伤口,这样锯来锯去,两个人通通丧命。
这事情让冬轩丞知道以后,他好像在听神话一般,这就是他治下的百姓?这就是他出京前,意气风发誓要保他们一方安宁的百姓?这就是他想做出一番成绩的蓝安县?
李通算是蓝安县为数不多理智尚存的富户,这个时候也能看出贫富差距而导致的眼界不同,现在蓝安县中还正常的人往往都是有一定家底的,他们比普通的穷苦百姓更能看透这个世界的本质,所以他们根本不信公平教那一套所谓的公平教义。
而越是笃信公平教义的,被公平教义荼毒最深的,就是那些穷人。这实际上就是人性贪婪的变种,他们期盼可以通过所谓的公平,让自己的日子过的更好,他们希望所谓的公平可以让他们获得尊严。
冬轩丞对蓝安县的现状束手无策,这根本就不是他能解决的,无论他怎么苦口婆心的去跟百姓讲道理,还是他强制的不让人们宣扬公平教义,都没有丝毫的作用,他能想到的办法他全部用过了。
栾颜冰和锦鲤也想尽办法的想挽回局面,可是一切都是徒劳,蓝安县已经病入膏肓,他们都无能为力。
陈璞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了,可陈璞还没来,梁月娥一家人,来了。
一个衙役跑到了书房外,喊道:“冬大人,梁家人来了,他们说昨天的判罚不公!他们要求重审!”
冬轩丞还在苦苦思索当中,听到衙役的喊话,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走出书房,”梁家人?什么梁家人?“
“就是昨日李府通奸被杀案中张东升妻子的娘家人,清河村的里正一家人,他们抬着棺材已经在公堂之中了,说要大人重新审此案。”衙役说道。
“胡闹!案情清楚明白,案宗我都已经送去了楚雄城。现在来闹,算怎么回事儿?我去看看!”冬轩丞本就因为公平教而异常烦躁的心情,一下被点燃,他急需发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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