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任幸的注意力却没有在他说的话上,反而是在他这个人上。
她钦羡地看着面前的男人,男人站姿犹如松柏,一身正气威严,是那样的耀眼;男人说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是那样的可靠与沉稳;男人还做什么像什么,好像无论什么都轻而易举手到擒来,整个儿就是一个什么都难不倒他的神人。
再看自己……
两相比较,任幸竟从未有过的自卑了,自卑到连嫉妒的力气都没有了。
同样都是两个肩膀扛着一个脑袋,为什么成长起来的两个人却会相差得如此之多呢……
所以他瞧不上自己才是正常的吧……
而她也的确没有什么地方是值得被对方高看一眼的吧……
……
甘愿忧心地把她带回她的房间里,给她处理手上的伤口。
她的两只手掌整个血肉模糊一片,里面甚至还有碎玻璃碴子,可她却像没有感觉一样,他给她处理的过程中她却连吭都不吭一声,只是偶尔会无意识地因为疼了而缩一缩手,人却木讷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明明就是一个不会掩藏心事的人,明明就是一个习惯于什么都表现在脸上的人,明明就是简单而纯粹的人,可他现在却竟然就是看不清楚她的想法。以至他会担心,担心自己这一次做的蠢事可能会留下的“后遗症”……
他只是想让她看清形式不要太过任性胡来而已,怎么事情的发展就跑偏得这么离谱呢。最糟糕的是他还不知道现在的任幸到底又想到了哪里。
想起任幸刚刚说的那些气话,想到任幸的误解以及任幸现在对自己的排斥,他就隐隐地头疼。
这种接二连三的失控感,让原本就处于焦躁中的他又平添了几分烦乱,直到……
直到他看到了她上衣的口袋里溢出来的蛋糕卷……
可怜的松软细腻的蛋糕卷被压得简直扁得不能再扁,成了一层糊状黏在了那身沾上了血的军服上,红红黄黄白白的外加巧克力色,混杂在一起几乎盖住了军装本来的颜色。
看得他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表情了。
这个家伙到底是有多爱吃多贪嘴啊,以至偷跑都不忘还要带上两个。
但想到她喜欢……或许……可以用这个来哄一哄她……
小孩子嘛,应该是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的。
于是努力耐着性子,声音也试着放柔和了一些,用此生从未有过的小心翼翼去问她,“你如果喜欢,我再去给你做一些来?”
首长家的厨房用具应有尽有,做这样的甜品倒也不太麻烦,就是需要一些时间。
“你睡一会儿,醒了就可以吃了。”
毕竟这次的确是他不对在先,毕竟他刚刚的态度的确是有些恶劣,若是有办法缓和,他也不想太过僵持。
至于任幸,听他说的话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衣服上粘着的蛋糕糊。
掩饰起内心的尴尬,不带一丝情绪地问他,“这是你做的?”她还以为是买的。
见到甘愿承认,她也没什么表示,只是将脏透了的上衣脱了下来,然后走到放着糕点的桌前,将盘子里剩下的糕点全都倒在了衣服上,接着将衣服团成个团,面无表情地就用力从窗户上丢了出去。
随即回身面对甘愿,语气中没有一丝温度地对他说,“你可以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