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女穿红着绿,梳着双髻,一看就是青楼小丫鬟的打扮,她抬头在屋里望了一圈,指着春迟脆生生道。
“就是这个姐姐,她给了妈妈一锭银子,妈妈便让我拿一瓶安乐散给她,一般来买这种药的都是相公官人,这样年轻的姐姐还是头一遭,所以我就记住了……”
强将手下无弱兵,梅馥是个爆脾气,春迟也是受不得半点冤枉的人,此时早已气得浑身乱颤,几步冲上前去左右开弓对着那丫头就是一通耳光。
“你个信口雌黄的小蹄子!满嘴说的是什么鬼话!我几时见过你了?待我撕烂你的嘴!看你还敢不敢诬陷我!”
那丫头年纪尚幼,看上去又老实巴交的,被春迟打得哇哇哭起来,看在众人眼里,好似是梅馥纵奴欺人了似的,沈夫人趁机添油加醋道。
“啧啧,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简直野蛮不堪。”
顾少元看不下去,一把捏住春迟的手腕,将她甩到地上,喝斥梅馥。
“你口口声声说要证据,现在人证在此,你还敢纵容这贱婢行凶,是打算杀人灭口了吗?”
就在这时,一个顾府家丁从外头蹭进来,肩上头上还落着雪珠,显然是急急赶过来的,他双手奉上个琉璃瓶子递给顾少元。
“少爷,这是按您的吩咐,在春迟房里搜到的半瓶安乐散。”
沈冰柔瞟了一眼,摇头叹道。
“想那夜我与林侍郎在船舱中坐着,春迟进来添过一回酒,这药想必就是那个时候下的了,对吗?春迟?”
春迟痛哭流涕,膝行上前抱住顾少元的腿。
“少爷,我没有!我没有!我是进去过一回,可只是添了炭火,根本没有碰过酒壶,林大人可以作证的!”
顾少元置若罔闻,挥袖甩开她,看向梅馥的眼神冷到极致。
“梅馥,你还有何话说?”
梅馥不答,当寒菊出来攀咬她的时候,她便明白了,沈冰柔这次是有备而来,她早就布置好一切,只等请君入瓮,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在自己这边,只怪她太蠢,把沈冰柔看成了那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小女子,却没想到,她是条披着美人皮的狼。
百口莫辩了,梅馥脸色发青,像是想起什么,她突然望住林殊同,双眼一亮。
“林侍郎,春迟刚才说的,可是事实?她没有碰过酒壶?”
林殊同没想到火转眼又烧到自己身上来了,一时犹疑起来,对上梅馥急切的眸子,他有些于心不忍,但他毕竟与梅馥没什么交情,虽没投靠清流,可为她得罪沈忠仁并不值得,除非……
林殊同目光下意识地向夏雪篱望去,却见他只顾低头饮茶,并未看梅馥一眼,心下明了。
权衡之后,他低声道。
“我记得似乎是添过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