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反应,他几不可见地动了动眉梢,反问:"那沈小姐凭什么就一心认定自己是人质,而不是累赘呢?"
"凭你有求于我。"
沈言渺见他木然的表情终于有了些许变化,她不由自主地暗暗叹了一口气,至少这一场谈判不管输赢怎么样,总算可以开始了。
"不管你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和考量,才在伦敦千万人之中选定了我,但从你做出抉择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你有求于我。"
沈言渺声音淡淡地开口,她落落大方地在景黎南对面的沙发软椅上坐下,双手十指交叉放在膝盖上,那规规矩矩的坐姿跟小学生一模一样:"倘若是这样的话,那我们为什么不让事情变得简单一些呢?"
"怎么个简单法儿?"
景黎南微微抬眸打量了一周坐在自己面前不远处的女人,他不得不开始承认,这个女人确实长得很美,是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恬淡和自若。
不惊艳,但美得安安静静,宛如潺潺流过的清澈溪水,不知不觉就流进人心里和眼里等你察觉过来,早就已经情毒深种。
沈言渺并没有察觉到对面人眼底似有若无的神色变化,她一心只为自己怎么才能离开这里而殚精竭虑,嫣然轻笑一声说:"承蒙景先生赏识,如果我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您只管开口就是,就当是我报答您的救命之恩,如何?"
闻言。
景黎南缓缓从躺椅上坐直了身子,他将手里的书放到面前的矮几上,眸色复杂地端详着面前故作镇定的女人。
美。
且识趣。
明白什么叫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有点儿头脑。
有点儿意思。
难得!
"如果我没有理解错……"
景黎南依旧不紧不慢地出声,他故意拖长了声音卖关子,脸上的笑意似有若无:"沈小姐这是打算……破财消灾了?"
"不,这叫吃一堑长一智。"
沈言渺不疾不徐反驳了他的话,她嗓音淡淡地说:"从前不懂什么叫身外之物,如今才明白了,何谓虚无缥缈,何谓可有可无。"
她说完,就拿起一旁的水笔,又从纸巾盒里扯出一张纸巾,流利地写下了一串数字。
那是靳承寒的手机号码,她闭着眼睛都能写得毫无错处。
"这是我先生的联系方式。"
沈言渺动作利落地拧紧水笔,又声音平静地解释:"景先生只需要拨通这个号码,告诉他我在贵府作客,就能得到所有想要的。"
将纸巾推到景黎南面前的时候。
沈言渺黑白分明的眼眸,不经意扫过矮几上那一本封面写着《艾瑞克森催眠教学实录》的书籍,她脸上的微笑顿时不由自主就僵硬起来。
催眠?
——催眠就像是刻刀,在我的手里,可以毁掉一切,当然也可以重建一切。
沈言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就想起了这句话,这是艾叶寄给她那一份邮件里存储的音频里,一个美式英文流畅的男人说到的。
那段对话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那个人的声音她当初听的时候就觉得莫名熟悉,就在前两天,她无意中听到靳承寒和林景明的一通电话。
林景明的声音第一时间就让她想到了音频里的那个声音,后来她又反反复复看了林景明不少的访谈采访,越听越觉得相像,干脆就将两段音轨截取下来,送到了专业机构去鉴定。
鉴定结果,最快三天后应该就能出了。
只不过,不管结果显示如何,凭借这么只言片语的对话,除了让事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以外,她还是什么头绪都没有。
如果不是林景明,那么所有的线索就都在此中断。
如果是林景明,那么他又为何要跟人谈论什么催眠之类的,还说什么只许成功,所以他是把谁当成了被催眠的对象,又是为了达到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