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庞牢牢贴着冰冷坚硬的桌面,浑浊的鲜血将牙齿全部染红,却还不知死活地继续说着:"是你们不敢相信,靳家财团唯一的继承人,其实并非靳老亲生,而我……"
科特医生说着忽而顿了顿,他再开口,竟然满是诡谲的自豪和炫耀:"我知道所有的真相,知道他如何被人催眠,知道他如何接受了,那并不属于他自己的记忆,知道……啊——"
科特医生剩下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声凄厉的惨叫打断。
"去你妈的真相!"
傅司夜气得双眸通红,他抬起脚就狠命捻踩上科特垂在身侧的手掌,锃亮的皮鞋有棱有角轧过皮肉,发出残忍的声响:"你敢再给我胡说八道一句试试,老三如果不是靳老亲生,靳老怎么可能会放心把靳家财团交给他,你以为人人都是傻子那么好骗吗?!"
"那你应该去问靳颐年,问问他……都做过些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
科特医生因为疼痛整个人都在抽搐,他脸上开始泛出不正常的冷白,血水混着气息渐弱的声音一起挤出牙缝:"难道有权有势……就可以为所欲为,视人命如草芥吗!你问我想要什么,我背负血仇,苟且偷生,又机关算尽这么多年,想要的也不过就是公道二字!"
"你放屁!"
傅司夜从科特口中听到这样的话,就只觉得自己的智商和脾气被人摁在地上疯狂摩擦,一个手上沾满鲜血的杀人犯,居然还有脸指责别人视人命如草芥。
公道?
公道也是他这种人渣应该妄想的吗?!
跟他开玩笑呢?
傅司夜想也不想抡起拳头就要继续往科特脸上砸去,可是就在他拳头挥出的那一刹那,却被沈言渺骤然打断。
"别打,二哥,先别打……"
沈言渺沙哑的嗓音微微有些发颤,她有些沉重地抬步向着科特的方向走去,一步一步,好像终于才从什么恍如隔世里清醒过来。
又好像永远也走不出来。
……
"靳家财团唯一的继承人,其实并非靳老亲生。"
"我知道所有的真相,知道他如何被人催眠。"
"知道他如何接受了,那并不属于他自己的记忆。"
……
科特医生声嘶力竭的每一句话都像是惊天巨雷一样,一字一句,从万里高空掷下,又准确无误地落在沈言渺心口。
轰的一声接一声,炸出满目疮痍。
沈言渺只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场荒诞不经的梦,不不不,这甚至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
靳承寒并非靳老亲生?
靳承寒曾经被人催眠?
靳承寒他……也许不是靳承寒?
荒唐吗?
太荒唐了!
残存的些许理智告诉她,傅司夜说得没错,科特口中这么经不起推敲的谎言,哪怕是个傻子都不能相信吧?
像靳老那样利析秋毫的人,倘若靳承寒并非他亲生,他怎么可能把自己荣耀万代的靳家财团,心甘情愿交给一个不相干的外人。
怎么可能呢?
不可能的!
沈言渺竭力在心里反复否定着科特的胡言乱语,可是脚步却不受控制地往前走去,她不知道自己抱着什么样的希冀,藏着什么样的心疼,又或者是替什么人委屈着什么。
她觉得自己应该问一句,哪怕没有什么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