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和尚书省的委托去进行秋祭的。
看到曾华悲戚难忍,曾纬连忙出声劝道:“父王,请保重身体。”
曾华摆摆手道:“生老病死,正是很正常的。我也只是一时心戚而已。”
顿了一会曾华又说道:“除了这件事,你应该还有其他的事情吧。”
“是的父王,我还为波斯呼罗珊冲突的事情而来。”曾纬答道。
曾纬在尚书省礼部、户部、学部等部转任多种官职,现在是枢密院军情司副都承事,他现在也是曾华子女中唯一在中央任职的,这很能说明问题。他提及的问题却是最近从昭州传来的有关波斯的情报。
卑斯支登上波斯皇帝位置后立即显示出一位有为雄主的风范,他首先对呼罗珊地区采取了暗中压制圣教,明明面上却更加讨好华夏的策略,先稳住东部地区。然后他集中兵力,首先攻打了巴比伦和巴士拉之间偏西的希拉王国。
希拉王国是一群自称为唐努赫人的南部撒拉森人(阿拉伯人)建立的。这些唐努赫人沿着阿拉伯半岛东岸北上,一直迁到两河流域。公元242年,波斯萨珊王朝国王沙普尔一世(公元241~272),这些位于波斯边境的唐努赫人中的赖赫米族向波斯称臣,然后在幼发拉底河畔建立了希拉王国。“希拉” 原为村镇名,后扩建为城,定为首都。希拉王国居民操阿拉伯语,奉基督教。而希拉地区土地肥沃,物产丰富,他们更是波斯人与阿拉伯半岛内地阿拉伯人的交流和商贸的中转区,所有可以说是富得流油。卑斯支拿他们开刀,一是剪除了基督教对波斯帝国侧翼的威胁。
卑斯支花了两年时间攻灭了希拉王国,接着便把弯刀挥向了安萨王国。安萨是南部阿拉伯部族名。公元3世纪末,安萨人北迁到叙利亚南部豪兰地区,流动于叙利亚南部、约旦东部及巴勒斯坦等地,没有固定首都。这些游牧民族操阿拉伯语和阿拉米语,骁勇善战,但是却奉基督教一性派,受叙利亚文化的影响极大,对基督教传入阿拉伯半岛南部起过重要作用。卑斯支自然会将其视为眼中钉。
在战争过程中,安萨人向君士坦丁堡求援,而这个时候的罗马帝国局势却处于一种混乱当中。在北部野蛮人的威胁被华夏人扫荡了一遍后,罗马帝国经历了短暂的安宁。西部共治皇帝格拉蒂安在公元383年死去,罗马帝国西部皇帝只剩下瓦伦提尼安二世。很快,不把这位软弱的罗马皇帝丝毫不放在眼里的不列颠总督马格努斯·马克西穆斯和他的儿子弗拉维乌斯·维克托开始发难了。他们率领大军向高卢进军,试图推翻瓦伦提尼安二世的统治,东部皇帝狄奥多西一世正忙着率军去帮助他的共治者。
一支总数不到两万人的罗马军队赶来增援,但是却在巴尔米拉被卑斯支伏击打败,并被顺势夺取了巴尔米拉这个富庶的西亚商业要冲。平定西部边境后,卑斯支更有精力去注意东部的问题。他利用从希拉、安萨和巴尔米拉得到了财富雇佣超过五万人的南部沙漠撒拉森人(贝都因人),并征集了在叙利亚、美索不达米亚、波斯中部征集了超过了十万精兵,全部分批调往东部,到华夏九年时,呼罗珊地区的波斯军队超过二十五万,而且都是波斯帝国的精锐军队,与十几年前他率领的那支名义上庞大的军队截然不同。
有了这个支持,卑斯支对呼罗珊地区的圣教徒开始强硬起来,镇压圣教教徒,强行解散圣教团体,驱逐圣教传教士。呼罗珊的圣教徒不甘示弱,争锋相对,流血事件越来越激烈。曾纬说得就是这件事。
“看来我们又要西征一次了。”曾华笑着说道。
曾纬感到非常吃惊,他和谢玄、崔宏用眼神交流了一下然后迟疑地说道:“父王,你说我们要第四次西征?”
“是的,你是否担心我们过于穷兵黩武了?尤其是现在南海战事还没有完全结束。”曾华笑着问道。
曾纬沉默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南海战事比预想的要艰难得多。桓冲花了近三年时间才将宁州平定下来,开始进攻骠国,在东路长州府兵和南边海军的夹击下,听上去很强大的骠国在两年时间里被攻灭了,但是和南海其它地区一样,各处的反抗和起事连绵不绝,在一段时间里让华夏南海经略军有些顾不上了,就是采用了一些“极端手段”也收效甚微。
后来华夏军改变了战术,他们在沿海良港和交通要道上修建据点,然后以此为基地向四周纵深发展,而且开始采用分化、收买等各种手段,“以夷制夷”。但是到现在为止,南海地区的战事还是算得上激烈,南海东西道行军将领已经换了一轮,而长州兵和青州、徐州兵已经轮换了第三批了,伤亡也超过十万,尤其是长州兵,占伤亡人数的五分之四。不过成果还是有不少,至少南海现在是华夏的海,华夏商队可以从宁州沿着河流和大道直接抵达安达曼海。不过设置郡州起码还要经营数十年。
“老六,你认为我们最大的敌人来自哪里?”曾华突然问道。
最大的敌人,东边,那里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华夏的探险海军正在扬帆破浪,但是似乎还看不到边际;南边,那里是南海和比河边鹅卵石还要多的岛屿,那里应该没有强大的敌人,正因为如此,华夏军才在那里打得非常从容;西南的天竺,他们正和贵霜打得不亦乐乎,而且现在已经被华夏从东西北三个方向压制住了;西边,华夏的铁骑已经跑出去一年的路途,一路上不知道灭了多少部族,怎么还会有危险。
“我们华夏的危险一直来自于北方。”曾华讲出了他的答案,正是曾纬没有想到的北边,那里以前的确是华夏和中原最大的危险,但是现在他不是已经成为了华夏的朔州和河州了吗?
“北边,是的北边。那里先是匈奴,再是鲜卑,后来是柔然,给中原带来的危害一次比一次大。而且这些游牧民族在数百年的战争中慢慢吸取了中原的先进技术和生产,将会变得更加可怕。”说到这里,曾华便停了下来,因为他无法向曾纬等人讲他所知道的历史中的契丹、前女真、蒙古、后女真所建立的辽、金、元和清。
“这些游牧民族再如何吸收文明,相对中原来说依然是野蛮落后,他们野蛮愚昧,所以建立的政权也野蛮愚昧,结果使得中原数百年积累的文明一次又一次地被毁灭,我们华夏民族将一次又一次地在毁灭,恢复,积累,鼎盛,毁灭中轮回,无法走到一个新的高度。”曾华说得这些东西让曾纬等人似懂非懂。
说到这里,曾华却想得更远。罗马和希腊也曾经有类似的经历,他们在无比强大时,必须花费巨大的精力去防御北边的野蛮人,但是最后的结果还是野蛮人毁灭了罗马帝国。但是当基督教把北方的野蛮人-例如伦巴德人、法兰克人、撒克逊人、斯拉夫人等都变成文明人后,欧洲的历史发生了巨大的改变。他们虽然在中世纪的黑暗中煎熬着前进,但是他们不用再担心文明积累和连续的断裂,经过几百年的恢复和积累,终于有了文艺大复兴,也有了工业大革命。
而华夏文明呢?在唐朝内乱后,宋朝好不容易恢复过来,文化昌盛,经济发达,但是却被契丹人,女真人,党项人,蒙古人轮番抢掠,最后一切的辉煌在野蛮的征服中都化为尘埃。明朝,经过上百年的发展,经济高度发展,或许经过一段阵痛就会产生象英国那样的资产阶级革命,跟上时代的脚步,但是却被留着长辫子的女真人乘虚而入,于是华夏文明在所谓的“盛世”中再次沉沦,这一次,华夏被时代和西方远远地抛在了后面。
“我们要改变过去的策略,不能再与北方草原隔绝,我们必须要用宗教、文化和经济将他们与中原紧紧地连在一起。”曾华好好地静了静心,继续说道,“但是这只能降低北方对中原的影响,我们必须用其它的方法去预防可能的灾难。”
“我明白父王的意思了,我们要利用西方的财富,广袤的土地将北方的游牧民族吸引走,将他们的**和掠夺转嫁到西方去。”曾纬有点明白了。
“正是如此,我为什么在北府的时候就迫不及待地开始西征?北方的游牧民族可以看做是洪水,我们在治水时不但要堵,更重要的疏,我们要将这股洪水疏引到空地去,这样我们才能安全。”曾华解释道。
曾纬等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北府二十多年,大的西征有三次,小的西征战事有五次,先后从河州、朔州诸郡,平州黑水、渤海等郡抽调了超过三十万精锐骑兵,他们后来大部分都定居在昭州和西州等西边诸州,而空出来的地方则用均田制中分地方式让同化最深的羌人、河西鲜卑补充过去,而且各州的放牧方式也由过去的游牧方式变为定居牧场方式了,这样更加便于中央政权对其管理和控制。
“陛下,这样就能长治久安了吗?”过了一会,回过神来的崔宏开口问道。
“时间久了或许有新的问题,谁也不敢预料百年之后的事情,但是这种举措给我们至少争取到了上百年的时间。你们见过墨子学院等地方的一些试验军品,你们也应该感受到科学的力量,当它发展到一定程度时,就会成为制胜的关键,那样我们最擅长的文明和经济就成了最大的力量来源。”曾华笑着说道。
“我们必须要坚持一种国策,君主可以延续,大臣也可以更换,但是我们治国的本质不能变,我们追求最终目的也不能变。“
听到这里,崔宏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投向正在琢磨曾华话语中含义的曾纬。曾纬坐在那里旁若无人的想了许久,最后慎重的答道:“儿臣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