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不起你……”
“时辰快到了!有话快说!”
“父亲!父亲!”
“生意场,生意场,是地地道道的生死场呀!我真后悔,为什么不早些离开这事非之地!”
“父亲!这怎么能怪您?儿一想到那古德春逍遥法外,左宗棠敲榨盘剥,我不服,不服!”
“小声!你不要命了么!”
“潘大人,呵呵,小的给您道喜了!”
“喜从何来?”
“刑部发文,您的案子,重查了,几天前,有人去看望古德春,亲眼见一牙商将几只箱子给了古德春。这人问这是什么,古德春推说这是几箱丝绸。丝绸箱子里的鸦片肯定是那牙商装进去,陷害潘大人您的。现在古德春已经招供了……”
“这是上头的谕旨:我背给您听。经查,潘氏同宜行为商几十余年来,上尊大清禁烟法令,下行诚信经商之道。自道光年以来累捐军资二百万两,为商民之表率。此次鸦片一案,切不可草率行事。若确为冤案,当立即开释,并捉拿栽赃陷害之元凶。”
“苍天有眼!——”
“父亲!醒醒!儿接您出狱来了!”
儿子潘桂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让潘仕成从梦中惊醒。
刚才梦中所见,便是他前些日子的真实经历。
“你说什么?”
“父亲!儿接您出狱来了!案子真情大白了!”
……
“父亲,小心……”
当潘仕成走出大牢,来到街上之时,仍然有些恍惚。
头顶的烈日刺得他睁不开眼,他不由自主的用手挡在了额前。
想起这些日子的牢狱之灾,潘仕成感慨不已。
他根本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落到这样一步田地。
“左宗棠!你这恶贼!”
潘仕成的话一出口,便被儿子潘桂及伸手掩住。
“父亲,轿子在这边儿。”两个儿子不由分说,将父亲推进了早已准备好的轿子里。
“儿啊!咱们这是去哪儿啊?”潘仕成问道。
“回海山仙馆啊,父亲。”
“海山仙馆?不是给封了吗?”
“皇太后的恩典,赏还了,父亲。”儿子潘国荣小声道,“父亲先歇着,有话咱们回去慢慢儿说。”
听到儿子的劝说,潘仕成再不吭声了。
当潘仕成回到自己的海山仙馆时,看着园中的荔枝林仍然如旧日般无二,心下大慰,不由得老泪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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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左宗棠将手中的廷寄狠狠地摔在了桌子上,桌上的茶碗杯盘给震得全都跳了起来。左右的人全都吓了一跳,低着头不敢看他。
刚刚的廷寄中,便有潘仕成无罪释放的消息。
“各省拖欠协饷,累计拖欠不下千万,若各地商人都是象他潘仕成这样,抗拒不交,谁来顾全大局?”左宗棠怒道,“西北有必用之兵,东南却无可指之饷,真是岂有此理!”
见到左宗棠发怒,左右亲随和将官们一个个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喘一声。
尽管他们当中有些人,对左大人的强行摊派也是颇为腹诽的。
左宗棠征战西北,却要向广州的行商潘仕成伸手要钱,这当中看似风马牛不相及,很是滑稽,但事实的真相却并不那么好笑。
自乾隆改西域为新疆以来,新疆驻军和西北用兵,军费一项,多以协饷方式解决。何谓“协饷”?新疆初置,财政难以自立,故由户部和各省调拨银两维持军政开支,又因开支多用于军饷,故称调拨银两为“协饷”。从1760年开始,清廷每年从内地调拨“协饷”二三百万银两,因鸦片战争和太平天国运动,咸丰年间,协饷屡次裁减,数额大幅下降,到同治初年,每年实拨协饷仅44万两,而且常常拖欠。在每年应拨协饷中,两江60万两,浙江144万两,广东84万两,由于历年拖欠,各省关积欠协饷已达1960万两。
左宗棠的西征重新“激活”了协饷制度,但屡屡困于拖欠,协饷难办。加上左宗棠人缘太差,比不得当年曾国藩用兵时东南协饷的“风起云涌”。1867年,左宗棠移师西北路过江西时,当时的江西巡抚刘坤一还主动要求每月增拨协20万两。但不久之后,刘坤一便借口困难,增饷和协款便无踪影了。而沿海各省,则借口筹办海防,自顾尚难,纷纷要求停办或缓办协饷,左宗棠曾屡次奏请朝廷催各地方及时协饷,然而,“一任函牍频催,率置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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