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书华说到一半,眼含深意地看向章荃,章荃这次终于会意,揉了揉眼角,悲切切地接了下去:
“为了不让玉成伤到自己,我们就商议了,在他发病的时候将他缚住,等他冷静之后就放开。这是玉成自己也认可的法子,他觉得甚好……”
“就用这对付死囚犯的铁链?嗯?”卢潇潇提起嘴角,语带讥讽。
她伸手一弹铁链,寒铁的“嗡嗡”震动之声听得人心里瘆得慌。可以想见,被这铁链缠身,是如何的痛苦。
游誉思三位老人心疼不已。
不过,这可难不倒章荃,她哀哀一叹,对答如流:
“难道我不懂怜惜玉成?到底也是枕边人,又是尊贵身份。我们起初也是用丝帛软床来绑缚,这样好歹舒服些。可玉成自己说,石台铁链有寒凉之意,他躁狂时血热若沸,还是铁石才能助他清醒。我也只得依了。”
游书华微微点头,章荃心头一松,知道自己话语未出错。
“玉成几时有这臆想躁狂之症?我们为何一丝儿也不晓?为何不延请名医诊断?”那瘦长老喝问道。
游书华未答,反而不慌不忙抛出一问:
“玉成继位后不足一月的时候,曾大病一场,请了不少名医来,连路过的游方郎中都试过,长老您可有印象?”
那瘦长老迟疑了一下,与矮长老对望,见对方点了点头,便也模糊记起,似乎有过这么一回事。
游誉思沉声道:
“那一次医士说过,是玉成思念成疾,加之操劳过度所致。后来几服药也就痊愈了,并未有你说的那些情形啊!”
游书华苦笑一声:
“这些如何方便公开说得?玉成这孩子,您又不是不知道,他最爱面子,发病的时候虽然他不清醒,可过后他都是知道的。他哭着求我,务必不能让人晓得他和城墙脚下那些疯婆子一样了,务必要我为他瞒着。
“我私心也想着,我一手教导出来的城主,若是癫狂之状被人晓得了,岂不是要将罪责怪在我头上?于公么,让小民知道城主患此怪病,未免也有损城主府威信。这样的处置方法,其实是我们共同商议而定的结果。”
章荃也按了按终于揉红了的眼角:
“也就是他相信游先生,还有我这个枕边人,我们才知道得多一些,那也就只能为他多做一些。法子虽有些糙,用心却是真的好的,也确实有效。”
“那,这些刀伤是怎么回事?”
三位长老齐齐指着游玉成的身体,质问道。
“这是躁狂血热之症,需要用放血的法子来缓解。我们也知道放血伤身,所以,也搜罗了许多补药,您看,这四壁所设,尽是补身良药。”
章荃将架子上那些熊血、鹿茸、山参之列指给众人看,的确都是上佳品质,她又委委屈屈地低了头道:
“我岂不是一心指望他好的?他若不好了,我就成了无根浮萍,漂泊无依,更谈不上富贵风光了。”
矮瘦两位长老神色有些松动,似乎对章荃的话开始半信半疑。
“哼,你的来处,不消说,大家都知道。岂是柔弱无依的身份?你的手段,我等凡人自是看不出来的。听说有法力的人能生死人而肉白骨,这病对我等是大事,对你们,只怕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你偏要用放血的法子?”
游誉思冷笑着又问,显然还是不相信游书华与章荃二人之言。。
“大长老您这样说,真是屈杀妾身了。妾身确实是宗门送给城主的礼物,可妾身到底是女流,也想着安定一生,早将玉郎当做了委托终身的良人。哪有不巴望他好的?”
章荃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似乎不胜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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