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号』

    杀生，原是源于一种恐惧。

    突然生出这样的念头，她不由心里一颤。

    红色的虎刺梅，三三两两聚集于枝头绽放，花瓣小巧且厚实着。一花开，一花落，凋谢与初放更替，所以花期极长，从春浓开至秋深。较之花朵及叶片的精致小巧，花梗就倍显粗壮。荆刺彷佛是从梗子上直直的竖起，朝外呲着，与花的娇弱不同，完全是一副不好惹的模样。

    她将目光从虎刺梅移至墙上，一只不知名的黑色小虫，在白墙上爬行，格外显眼。虫子约有1cm长，条形，像是多足，但却头大而身渐小，甚是少见。她稍许犹豫，随即迅速抽过两张纸巾包起，紧紧捏住扔了。

    她心里倏地一紧，假如是在别处，假如是在室外，假如与她无关，假如不是害怕，她断然不会生伤害它的念头。

    人有太多情绪，相互纠缠着，既相互掩饰，也相互矛盾。如果尝试归类，定要作出一个排序，想来，恐惧，该是人的第一本能反应。

    这天地间，自有万物起始，就注定有生死。永生与刹那，不过是生命的两种眷念形式，一是欲望而不得，二是片刻而不甘，遂取其间，作为容纳生命互相尊重与存在的一切方式。

    ……………………假想……………………

    迷惑人心的，往往是一些简单的事情，只是人的思维习惯导致行为结果是朝着自己想的方向走，如此常常与真实渐行渐远。

    史前地球霸主恐龙，曾是那样强大的一个生物种族，忽然绝迹。多少前人学者假想过多少可能，到现在也未敢锁定一种。她在种种假说之间，来来回回，翻寻各种文字，也只为假定出一种自己想要的可能，或许，那就是一种恐惧，一种来自自然深处的某种恐惧，从而导致的一个杀生行为。有很长一段时间，这样的想法，在她心里盘旋不去。

    在三皇五帝之前，人族与其它种族的故事情节，多见于各类玄幻小说，再往后看，人类文明的每一次进程，与战争都有着不可忽视的关联。但凡有战争，即有生死。

    而有时，战争，就简单的发生于一个人的有心与另一个人的无辜之间。

    生死自是息息相关。那么，对错？

    她在纸上画下一个大大的问号。

    ……………………答案……………………

    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要就一件事一定要追寻一个答案，那么，很是可惜，最后可能只有失望。从来，答案未必就是真相，真相也未必全是事实。

    14年前的一个傍晚，再平常不过的一个傍晚，却也是改变小茹一生命运的一个傍晚。

    那天，小茹跟男友如同往常一样，牵手到小区门口买水果。

    刚出小区门口，就看到书报亭那边围堵着许多人，人群嘈杂，小茹恍惚听到有父母的声音。父亲一向谦和有理，母亲也与人和睦，怎么会与人争执。小茹快步跑过去，正好看见书报亭老板揪住父亲厮打。

    护父心切，又自惧力薄，她一着急，转身随手摸过水果铺子的刀，挤进人群。原意只想威胁对方松开父亲，却不曾想，在人群的拉扯和推搡中，刀子刺进了对方胸口。

    那一刻，世界忽然停顿。

    小茹的世界，也就倏然停顿在那一刻。

    后来，小茹告诉她，那天牵着男朋友的手，晚霞很美，晚风轻柔，一切都那么美好，彷佛是这个世界知道后来的不测，所以才特意提前给予。

    “我只是害怕，你懂么？我看他打我爸爸，我害怕。可是，我根本没有想过扎他，我只想让他放开我爸爸，我不知道刀子怎么会……”小茹说。“进去后，恐惧一直包裹着我的心。我知道，我的一生都毁了，我没有未来了。”

    她紧紧握着小茹的手。她都明白，她明白小茹那种忽然被抽空，生命里空无一物的恐惧。

    “我有14年多的空白，你能理解这种恐惧吗……”小茹眼神茫然的看着她，像是在问，更像是要从她的眼神里读到一个想要的回答。

    小茹后面的话，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脑子里全是“空白”两个字，不停的重复。还有小弟憨憨笑着的面容和声音。

    14年多，14个多月，即使经历不同，但却同样是因为缺失而空白。她怎会不理解。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几年的事，都记不起来，像是一片空白。倒是从前小时候的事，样样记得。”……

    眼泪，啪嗒嗒的落下。

    生命的所有意义，便是从空白虚无处开始，再到空白虚无时结束。

    她时常想，如果命运是有知而为，那摆弄命运的该是怎样的一双手。她想不明白。

    ……………………生活……………………

    创造生存条件的过程，称之谓生活。

    古往今来，每每有战争发起，多是源于对既有生存条件所面临的挑战或可能失去的种种忧虑，或妒忌、或掠夺等种种欲望而唯恐不得所衍生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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