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杰冷静的看着城下密密麻麻的匈奴大军,没有一丝的胆怯。
这一刻,对于所有息县百姓来说,都是异常珍贵的。
因为,他们第一次真正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敌人是谁。
没有任何人说话,亦没有任何人哭泣。虽然家家户户都有死人,来不及安葬的,只好草草埋在自家院里。
死了多少呢?才短短几日,有一万还是两万人?
无需去哭。
哭也没用。
只有打赢了这场仗,只有以命抵命守住脆弱的息县,他们才能有时间停下来,看一看死去亲人的脸,才能有时间,为他们烧些纸钱。
张云杰是这样,郭大福是这样,荆罗也是这样。
他们身后还有无数普普通通的息县百姓,都是这样。
呼和邪早在昨夜就知道了他们此次战役必输无疑。
如今的息县已是笼中之兽,经不起一点刺激。
可是愚蠢的蒙阴居然还敢滥杀无辜,杀了也就算了,扔得远一点就行。
他倒好,直接明晃晃扔在息县城楼下。这不是挑衅是什么?
然而他对蒙阴的此举并未劝阻,战线拉得太长,他们早就已经精疲力尽。
吃得不好,又看不到胜利的希望。每次都是斗志昂扬的出去,灰头土脸的回来。
连他自己,都有些挫败。更何况底下的人。
再加上前两日的漫天大雨,营帐几乎淹了一半。
呼和邪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输得如此憋屈。
要是堂堂正正得来打,崔昊和杜子林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
可是崔昊太能忍,又太坚定。
这么一个小破城,在他手里竟能固若金汤。
他眼睛又不瞎,早就看到息县是怎么补城墙的缺口的。
一开始是糯米,后来是木板梁柱,再后来,他竟然把死去的战士都塞进去了。
呼和邪突然想笑。
大周……
大周何德何能能拥有如此多的铁血丹心?!
前有周松,后有吴哲。这两人已经像座高山压在匈奴头顶,几乎喘不过气。
好不容易他俩一死一衰。
如今又有了后起之秀魏南和崔昊。
他真的很想笑。
到底为什么?
他们难道不知道周松和魏南是怎么死的吗?
尤其是魏南,假以时日,绝对能成为媲美周松的存在。
可才二十多岁,就被陷害而死。
他到现在都记得,魏南是怎么死的。
真惨啊。
五马分尸。
那得有多疼?
可是他到死,都挣扎着要往雄鹿山的方向看。
这种朝廷值得他们如此吗?
呼和邪想不通。
他真的猜不透这些人的心。
但是已经无所谓了。
这场战斗已经无所谓了。
息县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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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息县30里,有一深山。
杜子林自收到崔昊的求救信后,就料到战事之苦。
他不敢耽搁,得到吴哲的同意后,亲率5万大军来援。
可是息县偏僻,周围又多山。他们带着粮草辙重,并不好走。
半路又下了两日大雨,杜子林心急如焚,也未有停下。
他顶着一头烈日,嘴唇干裂。
太慢了,太慢了。
“还有多远?”他问道。
“回将军,按照现在的速度,傍晚就能到。”
傍晚?太慢了,太慢了。
崔昊的信件两天才传到宏安,他们路上又走了三四日。
他害怕。
真的害怕。
小小的息县就如同一个鸡蛋。
崔昊,崔昊。
他在心里默念着崔昊的名字。
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让他自己前来。
自从景龙二十四年他们初识以来,整整六年,他们几乎没有离开过彼此。
杜子林急得双眼遍布血丝,他这几日一直做噩梦。
和当年的噩梦一模一样。
他梦到崔昊浑身是血。
红色的血染红了他的眼。
“不行,太慢了!午时,午时我们必须到!”
寇名扬听罢急忙劝阻:“将军恐怕不行,我们身负粮草辙重,弟兄们连日赶路,下大雨也不停息,山路崎岖又滑,午时根本到不了。”
杜子林看着头顶新生的火红朝阳,真红啊,血红的。
跟梦里的几乎一样。
“那就放下粮草辙重,我带着一万精兵先行前往,你压阵即可。”
寇名扬仍是担忧:“将军,匈奴有五万人,您先行前往若是有所不利,我怎么和吴将军交待?”
“你是在质疑我吗?匈奴耗损多日必定会想决一死战,若是再耽搁下去,息县怎么办!”
他真的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他自己就要崩溃。
景龙三十年,5月5日。
息县。
张云杰不顾已经受伤的胳膊,伸手扶住荆罗:“你怎么样?还行不行?”
荆罗咧着嘴,狠狠拔出肩膀上的弓箭,鲜血喷涌而出:“奶奶的,疼死我了。”
“先下去包扎一下吧,血流得太多。”
荆罗撕烂自己衣服,咬着牙绑住伤口:“不碍事,我命大。”
眼看顺着云梯爬上来的人越来越多,张云杰也无暇分心:“那好,你量力而行。”
说着便拿起大刀冲到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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