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海刚一回到营帐,就听到蒙阴正在数落呼和邪。
他原本还灰头土脸,不知如何与蒙阴交待自己今日的办事不利,偷偷躲在门口听了个大概,心里才算松了一口气。
他装模作样得弄乱衣服和头发,又扯松了衣领才进去回话。
不成想蒙阴正在气头,看谁都不顺眼:“你他娘也知道回来?老子等着你包抄息县,你包到你娘肚子里了?”
这话说得忒难听,尤其是从自诩贵族出身的蒙阴嘴里出来,宇海脸上一红,磕磕巴巴的解释:“属下原本是打算从芙蓉山进攻,好和呼和邪一起让息县背腹受敌,没想到芙蓉山太不好走,我们一进去就找不到路了。”
蒙阴听得头都大了,伸着手指点他俩的脑门:“一个厚着脸皮自称是匈奴第一人,一个天天在老子面前画大饼,都他妈几天了?非要耗到宏安军打过来你们才算满意?”
呼和邪低着头,半晌才道:“是属下低估崔昊了,我没想到他一个君子居然也用这种小人的做派,往城下扔炖好的鸡肉,咱们弟兄都一个月没见荤腥了。”
“少他妈跟我说这些,”蒙阴已经被这场战斗磨得毫无耐性:“明天,你们明天要是再攻不下息县,就立刻返程回去!”
“贤王放心,这几次我们都太小看崔昊了,明日一战咱们无需再兵分三路,直接集全军之力,专攻一城即可。”
蒙阴思量片刻:“也好,今日东城已经被我打出来了两个大窟窿,要不是他们的首领身先率足,用身体堵过去,息县早他妈就是我的了。”
“属下觉得还是西城比较好,西城是老城区,年久失修,虽然崔昊临时用糯米加固了,但是只要我们集中火力,拿下他不成问题。”
若是往常,蒙阴一定会照着呼和邪的提议走,但是最近一个多月他们处处受挫,他不自觉也开始怀疑呼和邪是否真有本事。
“不,就攻东城!”他反驳道。
呼和邪闻言亦是不同意:“贤王大人,西城是最不费力又能快速见到成效的了。”
“成效?你说的成效就是5万大军打了几天都没打下来的成效?”
蒙阴懒得再和他多说,拍板定钉:“明日集结大军,专攻东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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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闩死了。
死在了张云杰的面前。
直到战事已经结束,匈奴早已退去,他还呆呆得半跪在地上。
崔昊找到他时,他好似三魂六魄不全。
“云杰,好些了吗?”崔昊扶着他的肩膀,轻轻问道。
“没事了,结束了。”他有些于心不忍,眼角掉下几滴泪:“你们赢了。”
是的,你们赢了。
是你们为西城赢得了宝贵的时间,拖住了他们的主力军。
张云杰过了许久才回神:“钱将军死了。”
他伸手指着前方那两个糊满死尸的缺口:“都死了。”
“我知道,我知道。”
他抬头看着崔昊,眼神木讷。嘴唇蠕动了片刻才接着重复:“钱将军死了,我亲眼看着他死的。”
崔昊擦去脸上的泪,拦着一旁正在打扫战场的将士:“你们先送县令大人回去休息。”
张云杰被送走后,他才去看钱闩的尸体。
其实已经看不出来了。
他可能压在最下面,也可能身体早就被匈奴大军给撕得四分五裂。
他们有多人呢?
100还是200?
硬生生靠着血肉之躯,堵上了息县的破洞。
荆罗走到他身旁,小声回话:“将军,西城已经清理完毕。”
“郭大福正带着人筑糯米墙,现在只剩这两个了。”
后面的话他不知道要怎么说,东城乃是主城,一旦出现漏洞后果将无法想象。
可是这两个窟窿实在太大,而且里面还塞满了死人。
若要连夜修城,那势必是要把里头缺胳膊少腿的将士都抬出来,可是……
过了仿佛有一柱香的时间,他才听到崔昊的声音。
“直接筑墙,让息县百姓看看,也让牺牲的将士看看,我们必胜的决心。”
他大吃一惊,忙问道:“将军,那里面的将士怎么办?钱将军也在里面。”
崔昊紧紧盯着地上扔着的一把短刀,他小心的拾起,擦干净后放在了怀里。
这是钱闩的刀。
这是钱闩最后的归宿。
有一天也会是他的。
“就让钱将军亲眼看着我们是如何与息县共存亡的。”
傍晚,息县。
郭大福家。
几十个人挤在他家的院子里,院里的大门和二堂门都被拆掉补城墙去了,连院里的一棵二十多年树龄的大梧桐树也被砍得只剩个树桩。
“荆小子你说得真的?”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问道。
“我骗你们做什么?宏安军为了保护我们,已经差不多死绝了。”
“那个钱将军也死了?”他身旁的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小哥也急着寻问。
“跟你们说多少次了,钱将军已经牺牲了,而且崔将军为了省糯米,连他们的尸体都没有清理,直接全糊墙了。”
人群骤然鸦雀无声。
荆罗叹了口气:“他们是为了保护我们才牺牲的,如今息县已经到了生死一刻,如果你们还惜命,那最后大家都得死。”
“可是我娘就我一个儿子,我要是有三长两短她可怎么办?”
“是啊,我家的两个哥哥都死了,总要给我们家留个后吧。”
“将军不是说,每家可以留一个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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