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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胖了吗?”
“一点点。”他扬了扬眉头,然后,转折了一下,“从孕妇的那个标准来看,你还是太瘦了。”
因为吃吃睡睡,所以就胖了,因为父母的事情而忧心,所以又瘦了,妈妈以前也说她胖一点会更耐看。
她的忧郁,他看在眼里,知道不经意间又触到了她的伤心事,无声的轻叹,轻咳了一声,打破这静得让人难受的气氛,“我带着老婆儿子去了青梗山几趟,你都在呼呼大睡,也不好去打扰你。”
“许南川没告诉我。”
“身体还行吧?”
“很好。”
搅了搅已经冷掉的咖啡,封子勤一饮而尽,拿纸巾拭了拭嘴角,“阿川最近又成了工作狂。”
“他一直都是这样。”他是一个事业型的男人,是一个受人瞩目的成功人士,这与他艰辛的努力肯定是分不开的。
“生完孩子后,有什么打算?”
“工作吧。”
“哦。”
又是要命的寂静……
‘砰’的一声,门被一股强大的冲击力撞开了……
封子勤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有些如释重负的起身,朝着尚且处于极度怔愣中的慕向惜眨眨眼,拿着外套悠哉的走到站在门口喘气的男人身边,“阿川,淡定淡定,哈哈,这个人情呢你就给我暂时先欠着吧,日后我跟我老婆吵架了,你来做和事佬,报答我今日之恩,bye,我可是要去给儿子买玩具了!”
“经理,你……”慕向惜吱吱唔唔着,这男人竟然出卖了她?!
封子勤潇洒的回头,脸上犹带笑意,语气却带着低沉的锐气,劝慰的声音里没有一丝犹豫和转折,“小惜,两个人好不容易走到了一起,就不要轻易的把分手说出口,我可是很看好你们的哦!”
他消失了……
慕向惜想也不想的,拿了自己的包,低头慌乱的要跟着走出去,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腰身却被不轻不重的给揽住了,熟悉的气息吹拂着她耳边的发,让人窒息的感觉兀自纠缠着她,柔到骨子里的呼唤和请求,“向惜。”
“我有事,先走了。”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跟上官擎相处得难舍难分,恨不得跟他做一对活神仙,跟我就不愿意多呆一秒钟吗?”浓浓的讽刺,又是那样将人一口否定的独断话语,那样不带感情的诬蔑,那样冷冷清清的语气,那样不容忍解释的霸道态度。
“你……”
她气愤的抬头,不期然,却被他眼睛里的伤痛给吸引了心神。
臆想过千百次再次见面的场景,压抑了近一个月的情愁,顷刻间让她差点失控,他瘦了,可是却依旧强而有力,而且更加让人难以忽视,他的眉目深邃,消瘦后的容颜更使五官凸显深刻,充满了浓郁、摄魂和犀利的魅力。
她像是被磁石吸住一样无法移动双眼。
“放开我。”
“不!”他的肩膀和胸膛浅浅的伏动着,他只说了一个强硬的字,嘴上坚硬的线条告诉她,他不会妥协。
慕向惜不再挣扎,“阿川,别这样,我的肚子可禁不起你这样野蛮的挤压……”她轻声的说,她屏息以待。
他突然惊醒了,紧箍她腰身的手,放松了些许力道,却更加靠近不少,一张唇,几乎与她轻触,可是又像是在害怕她拒绝一样,只是这样默默的俯视着她,爱怜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着徘徊着,不舍离去,她困难的呼吸着,不敢低头也不敢仰头,僵硬又勉强的吐出一句话,“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他的额角、眉边都稍浸着汗意,在室内浅浅的阳光照射下定格出一点点的晶莹。
“我跑过来的,从公司到这里,用了三十分钟。”
“怎么不开车?”
“一时心急,就忘了。”他的脸上绽放了一抹笑意,丝丝的汗气从他的黑发间飞扬,她的眼睛也被这热气覆盖了一层薄薄的清雾,他深情的说,“我想,也许,我潜意识里以为,这样子更能够快点找到你,然后,打动你欲要离我远去的心。”
“你这人……”
“怎么样,有些感动了是吧,那就好,来,让我抱抱……”他的语气轻缓又带着感慨的味道,不由得她说一句反对的话,扶着她的头就放在了他胸口,丝丝暖意从这布料里面传到她的脸颊,一如往常的亲密和温馨,现在的他,如此温柔如此体贴,只要他想,他就可以让她感动得一塌糊涂,让她缴械投降,真是坏蛋!
“你怎么可以这样……”慕向惜闭上了眼睛,他总是这样犀利,这样不给她退缩的余地,这样轻而易举的抓住她的心思,他不是神,他不是预言者,但是他知道有办法知道她在想什么,她要做什么,她开心着什么,她痛苦着什么,唉,人与人之间的脑袋容量就是这么不一样,他简直就是上帝偏心的代表!
她没有把下面的说出口,但是他已经猜到了,而且,他非常理直气壮,“我爱你,为什么不可以?”
宽厚的手掌从她耳下抚过,有意无意的碰触着她敏感白嫩的耳垂,意料之中的看到顿时呈现粉色的耳廓,他轻笑,他的女人还是不变的敏~~感,大手如愿的落在她如清水般凉薄的发上,简单大方的短发造型,几乎没有经过任何处理,清爽自然如本人,透出一股清涩的乖巧味道,柔软的发质让他不由得一叹,“你剪掉的,是头发,还是对我的思念?”
思念?!
慕向惜霎那间红了容颜。
他俊美的面容挟着自信的英气,双眸像两丛火焰般闪动着炽热光芒,晶亮得让人不可直视。
“我才没有。”她低头,眼光不再与他纠缠。
“有没有?”
“就没有。”
他不再逼她。
不要以为他好心,而是,这答案,他已经知晓了。
扶着她重新坐回沙发上,有侍者为他换上新的餐具和饮料,他为她点了奶油蘑菇汤,是他极为讨厌而她却极为喜欢吃的。
在他专注着菜单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低头在包里翻了一下,拿出了一个被折得整整齐齐的白色毛巾,她递了过去,他看了看,眸子里闪过一丝惊异,那原本带着阴影的脸也在瞬间灿烂起来。
他垂下头抓起毛巾随便地抹着头发和脸,动作粗鲁,几绺头发在他的动作下凌乱地落在额前,遮住了他的眼睛也遮住了他的脸,淡色的嘴唇薄薄地抿着,不知怎的这模样便多了几分脆弱的意味。
她无奈地摇摇头,这男人始终是男人,毛躁!
她接过他的毛巾,“我来。”
她展开毛巾,他笑笑的把脑袋凑过来,嘴巴几乎触到她的胸部,她没好气的把他推开,用毛巾包住他的发尾把汗气辗开,春寒料峭,虽然还有一些小阳光但掩不住空气里的清冷,弄不好会感冒的,他里面的衬衫看起来也湿了。
“老婆,什么时候我可以把你接回家呢?”他眼眸微闭,享受的放松了身体。
“等孩子生下来再说吧?”
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震惊消息,折起头来瞪着她,“生下来再说?”
这突如其来的怒意,让慕向惜愣在了那里。
噼里啪啦的怒吼在她耳边炸响,“难道你想让我们两个的孩子在他那里长大,然后还叫他爸爸,是吗?这就是你对孩子的打算?你有没有为我想过,我是她的爹地,对城城我有了无法弥补的错误,难道你要我将来再愧对女儿吗?”
他越说越激动,慕向惜虽然理解他的冲动,但是,但是……他想让她怎么说呢?她都加了一个‘吧’字了,她明明是在询问他的意见,而他还是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骂她!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他对她还是这样?
心里的失落不由得让她泄气了,不愿意再跟他多言语。
“看来,我还是不能被你宽恕。”他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份懊恼,烦躁的拨了一把头发,他起身了,“好吧。”
只有这两个字,他走了……
这个时候,侍者将他点的菜摆了上来,满满一桌子都是按照她的口味来的,本来已经准备离开的慕向惜又叹息着坐了下来,唉,这个男人,她该说他什么好呢?她指了其中几样,“这些给我打包吧!”
接下来,慕向惜一边听音乐,一边细嚼慢咽的把剩下来的食物给吃了,停停歇歇,用了将近一个小时。
提着东西要离开的时候,侍者将账单放在了桌边,慕向惜皱了皱眉,这家伙,竟然没付钱?
出来买东西,付钱都不是她的事情,所以,她也没有带卡带钱的习惯,幸亏今天还拿了钱包,要不然真的要被他害死!
瞄了几眼账单,慕向惜嘴巴张成了‘O’型,气呼呼的将钱包翻了一个遍,仅有的几张红钞没了,慕向惜肉疼啊,不停的在心里骂着那两个男人,这些吃的贵一点就算了,可是,仅仅这两杯咖啡而已,其中一杯还未动,就花了她两张,她非常的纳闷,有钱人为什么要喝那么贵的咖啡呢?
攥紧了剩下的零钱,她要悲催的拦出租车了。
站在路边,等了五分钟,好不容易一辆出租车停下了,在她抬脚要进去的时候,不经意间一个抬眼,就被大街对面的那道颀长萧瑟的身影给震住了,身着墨蓝与橙色相融的夹克衫,配色是洁净的浅蓝,衬衣领口微微敞开,散发着点点的不羁,刚才乱糟糟的头发已经整理好了,又恢复成了一个俊朗斯文,风度翩翩,充满了贵族气质的男人。
众人穿梭的街道,他站在汽车旁,凝视着她,这一刻,她仿佛看到所有的光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周遭的人包括她都只是微薄的陪衬。
人们说,心是愿望,神是成全,上帝赋予每一个人的底色不一样,注定了每个人的成就和辉煌也不一样。
慕向惜知道,一直以来,他都是光彩夺目的。
他直直的看着她,面无表情。
慕向惜迈出去的一只脚就这样卡在了那里。
她在心里做着各种思量,要走要留?
万一他不是在等她,万一他是有事才站在那里的,万一她过去了他不说一句话,万一他再次冷漠的走开,她该怎么办?
“小姐,要不要走?”司机不耐烦了。
“哦。”她猛地回过神来,还是坐了进去。
从车窗里,她与他的视线再次胶着,他屹立不动,脸上却带着明显的失望和隐隐的愤怒,她轻叹一声,在前面拐角处,车子停下了。
她向他看过去,笑容无声的在他脸上扩散,阳光下他的瞳孔在闪,一层一层,细碎的钻石光芒在他的眼底流动,像是收拢了漫天的璀璨色泽,夺人心魄!
她慢慢地沿着长长的人行道过去,他的身影静静地站立,静静地,等待着她的靠近。
面对面地站立,咫尺面对。
“你……在等我?”
她惑然。
他凝视着她,眸子中有一种磁石般的捕获力。
“我一直在等你。”
凌空飞羽没入耳间,她的大脑忽然一空。
许南川突然轻笑出声,神态自然无比,“一个人因为害怕失去了最为珍爱的宝贝,脾气一时太过于暴躁了,控制不住的出口伤人,一颗心却无法获得安宁,就站在这里等待上天的安排,所以,是不是可以允许他做一些补偿呢?”
“那你刚才怎么不叫住我?”
“……如果我说……我不敢,你会嘲笑我吗?”低低的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还夹杂着一些艰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