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得有些低不可闻:“如此说来,难道舒妃的病情经微澜一事之后,便再也无法康复了么?”
“也不是不可能,只是……”顾琛眉头微皱,略作思量,然后又答:“只是这一次比起上一次来,恐怕难度更大……”
“顾太医有话不妨直说,不必有所顾及。”我眼瞧着顾琛在说这句话时明显停顿了一下,不由地道。
顾琛望了我一眼,然后点了点头,抚须道:“这次如果要让舒妃娘娘完全复元,我们就必须得要知晓深藏于她心中的那段记忆,然后将她不愿提及的那些往事再次在她面前重演一遍,方才有可能让她自那段梦魇之中脱离,彻底摆脱她的心魔……”
往事重演?
难道要将舒凝原本已经渐渐结痂的记忆伤疤再次狠狠地揭开?
不由自主地,我从心里排斥顾琛提出的这个建议。
“除此之外,顾太医可还有其他法子么?”抱着一丝希望,我问道。
顾琛瞬也不瞬地望定我许久,然后声音陡地一长:“所谓心病还需心药医,舒妃娘娘若是心中之结不解,那么纵然是药材用得再好,终究也只是枉然……”
我望着神情有些郁郁的顾琛,这才发现以往淡定自若的他,眉宇之间似乎隐隐还含有一股莫名的情绪。
“顾太医是不是还有话没有说完?”我相信我一向无端灵验的直觉。
有些惊讶的抬眸,他似乎并没有想到我会有此一问,神情不自觉地一凛。
“这……”些许的停顿,顾琛这才喟然一叹道:“微臣不敢欺瞒娘娘,即便就算我们知晓了舒妃娘娘心中深藏的某些回忆,然后将那些过往再次全部在舒妃娘娘面前重演出来,其实也未必就一定能救得了她。”
“为什么?”我不解。
“因为如果舒妃娘娘自己不愿意从那段回忆中苏醒过来的话,那她就只能自己一个人永远活在那个梦魇里,我们谁也救不了她……”
整个身子,在听到顾琛的最后一句话时,猛然一怔,再也动弹不得。
那样笑容璀璨的女子,上天真的忍心这样对待她么?
顾琛走后,我一个人在凤栖宫的正殿里呆坐了很久。
舒凝心中深藏的那个绝望的梦魇,我想必定与她那日早产一事。
然而,每每当我想起那日的一幕幕时,内心却总是不由自主地有些抗拒。
我清楚地记得,当日为舒凝接产的刘太医,在舒凝早产之后的第三天,尸体被发现在靠近墨渊苑的一口枯井之中,死因是醉酒之后失足坠落。可是是否真的就是醉酒失足,谁又说得清楚?至少在我心里,我不太相信事情会凑巧到这个地步。
我想我永远不会忘记舒凝最后望着殷曲时的那种无尽哀怨的眼神。那双曾经笑容璀璨的眸子里外露无疑的赤裸裸的指控,曾经不止一次地让我心惊过!
舒凝早产一事的背后真凶,似乎呼之欲出。但是在我的内心深处,却毫无犹豫地否决了自己的这些推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