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些担心老将军。他这几天状态太不好了,一直这样下去,恐怕身体会出问题。他是我们都主心骨,大家都很关心他。记得他上次这个样子,还是二十多年前听闻白潇雨将军死讯的时候。”
白天舞还是没有回答,只是哀叹一声,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卢云的肩膀,便转身离开了。
几日来白天舞和她的人一直寄宿在禾府。禾年翁虽然心情不佳,却从未怠慢过他们。对此,白天舞一直心怀感激。
禾瑾铭自回来以后就一直不知所踪。询问之下,白天舞才知道他是日日在庭院中借酒消愁,几乎每个晚上都会喝得烂醉如泥,被下人们抬回房间。
这天,白天舞来到庭院,想要安慰安慰禾瑾铭,让他振作一些。可当她看到禾瑾铭的样子之后,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禾府院中有一个林荫环绕的小湖,湖中心立着一座廊桥连接的小亭子,供以赏鱼赏花赏月之用。
禾瑾铭正仰靠在亭子的石栏上,将酒壶中最后一滴酒倒入口中。此时的他衣服邋遢,面红耳赤,全然没了往日里那文质彬彬的模样。一个老仆人站在廊桥边,一脸担忧地望着少主,却不知如何是好。
见白天舞到了,老仆人像看到救星似的,对她拱了拱手,小声道:“白小姐,您去劝劝公子吧。再这样下去,他的身子会出问题的。”
“我知道了。”白天舞点点头,向着亭中走去。
见白天舞像自己走来,禾瑾铭勉强挤出一抹维持了不过片刻的笑意,随即再次陷入痛苦之中。
白天舞做到了禾瑾铭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是没找到伯母的尸体吗?说不定是被人救走了。”
禾瑾铭布满血丝的眼睛望了望白天舞,苦笑道:“这话你自己信吗?”
白天舞樱唇张嘴,哑口无言,顿时对自己拙劣的言辞而有些懊悔。
“小时候,爹经常外出,只有娘一直陪在我身边。”禾瑾铭吞吐着酒气,口齿模糊道,“不论去哪,她都带着我。教我读书写字,教我吟诗作赋。”
说着他再次举起酒壶倒向口中。白天舞伸手想要组织,可抬起的手却停在了半空。禾瑾铭倒了两下,却没有一滴酒液从虎嘴淌出。白天舞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你知道吗?小时候,就在这个亭子里。”禾瑾铭打了个酒嗝,“娘就坐在你的位置上。我依着她,一边看月色,一边等爹爹回来。
我一直觉得,娘是我的一切。没有她,我不知道今后的路该怎么走……”
禾瑾铭再难抑制情绪,猛的抱着白天舞痛哭起来。白天舞被他吓了一跳,却也没有推开他。她犹豫了一下,便轻轻抚摸起他的头,就像抚慰孩子的母亲一般。
“瓦罐不离井口破,大将难免阵前亡。战死沙场是军人的宿命。伯母是个英雄。”
“可是我不要英雄。我只要我娘!”
禾瑾铭的身体因为哽咽而微微颤抖,奔涌的泪水浸透了白天舞的衣襟。白天舞从未想象过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可以哭得像一个失去至宝的孩子那般惨烈。
她紧紧搂住禾瑾铭,任由他在自己怀中发泄情绪。这是她现在能够给予的最好的安慰。
不知过了多久,禾瑾铭渐渐停止了抽搐,嚎哭也转为了呜咽,白天舞才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柔声安慰道:“哭出来就好了。把心里的堵都发泄出来。”
片刻的沉默之后,禾瑾铭从白天舞怀中挣脱出来,揉了揉红肿的双眼,看到她已然湿透的衣襟,歉然道:“对不起,我失态了。”
说罢他脱下自己的外套,不动声色地为白天舞披上,刚好遮住她胸前因湿透的衣料而朦胧可见的酥峰。
“晚上风凉,别着凉了。”
禾瑾铭此时已经恢复了常态,只是声音还因先前的嚎啕而有些沙哑。
白天舞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窘境,感激地望了眼禾瑾铭,伸手将外套裹了裹,“你没事了就好。无论如何,日子还要继续。伯母泉下有知,也不会希望你这么沉沦的。”
“嗯。”禾瑾铭用力点了点头。
两人又坐了许久,才各自回屋。
时间就这么过了小半个月,这期间白天舞多次次请辞,却都被禾年翁以各种理由委婉拒绝。对此,白天舞心中并无任何埋怨,更没有过逃跑的想法。
一来是禾年翁绝没亏待过自己一行人,二来是她自己也知道,自己欠禾年翁一个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