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门宫道之上,帝子彻一人独行,身旁没有一位胁侍,随帝子彻长大的郭舍人不在,孤臣直言,自绝权贵,重回帝都,被帝子彻亲自请入长乐的李青莲也不在。
哪怕心知肚明,自己的父君已然更易心意,欲要行雷霆一击,但在独属于他的及冠礼这一日上,他依旧选择去一人拥抱独属于他的荣耀。
可就算只有一人独行,帝子彻却闪耀如光,胜过所迎朝阳,哪怕身后无人,依然压过千军万马。
作为帝都之民心中唯一的帝子,被大离所有人公认的下一位大帝。
他绝不会在今日露怯。
未央宫中,千殿万阁之中,诸多朝臣,眼见服空顶黑介帻,双童髻,双玉导,加宝饰的帝子彻,不仅心折于帝子彻的风华,更是对自己昨日的怀疑只觉好笑。
冠礼自大凰启,时至今日,已然自成规矩,空顶黑介帻,双童髻,双玉导,加宝饰,这是大帝的配置,但古往今来,未及冠就登基为帝者,毕竟是少数。
故而一些得父君专宠的太子,也可配此服饰加冠。
“看来,昨日那位江道主横行平阳公主府,只是大帝对帝子的小小敲打。
今日及冠,仍许帝子彻配逾制的太子冠礼之服,怕不是要彻底承认帝子彻的太子之实,为之正名了。”
朝堂诸臣,各个心思活络,能够修成法力境的,没有一个是愚笨之人,哪怕只是服饰,都足以让他们联想到很多。
同时,还有不少的视线,注视在了江离的身上。
江离自然也有所察觉,却不以为意。
就算帝子彻今日加为太子又如何?
天下岂有六十年之太子乎?
是今日有矣。
只要景帝延寿,太子就只能是太子,永远只能坐东宫。
何况他手中,还握着一张赐字为彘的纸条。
心想之间,帝子彻已然入前殿之中。
这位当朝帝子视线扫过在场诸席,而后对着九层台阶之上的景帝行跪拜之礼。
“拜见,父君。”
身为丞相的周夫皱了皱眉,冠者对自己的父尊行礼,不是不可。
可是帝子彻走霸者路,哪怕是景帝父君,他往日也难见如此礼数。
怎得今日,就突然行此大礼?
为何感觉,这更像是一种预兆。
再联系昨日平阳公主府中事,今日江离坐首席。
帝子和大帝之间,怎么有些剑拔弩张的意味?
在周夫的探寻的目光之下,景帝并没有起身相迎,而是手掌虚抬:“起来罢。
向诸宾行礼。
先行大宾。”
周夫心中预感愈发强烈,起身道:“至尊,诸宾为庆及冠而来,当自带贺礼才对,何须帝子皆行礼数。
便是大宾祝词赐字,也该等到祝词赐字之后再行礼数。”
景帝目光扫过周夫,缓声道:“那是寻常人家及冠,宾客照顾冠者面子。
可今日及冠,入席诸位,乃是王侯将相,又有那位身份比他这个帝子的名头差了?
朕为父者,当以教之,尊卑长幼,周丞相可还有话要说?”
周夫凝噎,朝堂群臣也是心中颤颤,至尊这是在干嘛,帝子彻日后是要继承至尊之位的,岂有君向臣行礼之事?
按理来说,就算是大宾祝词赐字,帝子彻的礼数都只该到平礼,而不至主动行礼。
若是真让帝子彻向庙堂诸公皆行礼毕,日后帝子彻除非将前殿入席之人悉数除尽,否则其威信必然大大受损。
对帝者而言,礼贤下士是好事,但礼贤下士只是特例,若是过于泛滥,那就怪不得别人心中有以下克上之念头了。
大帝如此行事,根本就是在断帝子彻登基之路。
朝堂一片哗然,庙堂诸公皆是面色沉静,除了周夫这位丞相,皆在静观其变。
而以祖荫踏入筵席之中的诸侯,皆是满头大汗,在想办法如何避免受礼。
景帝其余子嗣,则是冷笑不语,乐得看这个自小压自己一头的兄弟吃瘪。
暗潮汹涌之下,帝子彻面色不变,缓身走到江离身前,躬身行礼:“大宾今日到席,为彻备好祝词,取好表字,彻不致谢。
但道主赐败,与我而言,理当感谢,若没有道主,这大世该何等无聊。
还有昨日之事,彻为长姐致歉。
让那些家伙乱了道主的眼,也是折辱了本帝子的骄傲。
一生难逢敌手,道主算是唯一道敌,今日大席,唯有道主入席,我心悦诚服。”
好家伙。
诸殿楼阁之中,群臣咂舌。
不愧是一对敌手,江离在门外直言没有一个得罪不起,帝子就在筵席之上,说只有江离让他心悦诚服。
那意思,不就是其他人难以让他心悦诚服?
而在帝都之中,虽然帝都之民难以听闻万丈高空之声,却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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