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紫色的瓦罐。
里面切得精致的鸡肉块儿全部是去了皮的,已经炖得熟烂,汤汁的表面漂浮着翠绿的葱末,看不出一点油腻的颜色,诱香的山鸡味儿飘溢出来,有一种浓郁的清新。
木子寒想起了姑姑的笑容,慢慢的,他的手指在灶台边缘抽紧。
买来这种纯正的山鸡,全部收拾好,再煲出这样清淡味美的鸡汤,一定要花费好多功夫吧。
难道,姑姑下了飞机以后,一直是在忙碌着为他煲汤吗?……
呵呵,怎么会呢,她只是个唯利是图的女人。
木子寒清冷的笑着,摇了摇头。
他拎起瓦罐走出房门,来到垃圾桶旁,将整个瓦罐连同鸡汤全部丢进里面,冰冷的脸上不带一丝一毫犹豫的痕迹。
回到自己房间的卫生间,他将湿漉漉的衣服脱下,静静的凝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里的男孩儿有着帅气的古铜色胸肌和腹肌,他的脸上,是一种忧郁的美丽,就像凝结的冰层之下一弯流淌的清泉,只待春天里那一缕最清新的阳光洒落,他才会将全部的清澈释放出来。
木子寒抚住胸口深褐色的伤疤,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笑脸,一个像雪白的槐花朵一样清纯的笑脸。记得那个黄昏,金红的夕阳将粼粼的光晕洒落在镜花湖面,她,就坐在岸边他的身旁,轻柔的触摸着这道伤疤,那一刻,她眼里的温柔与真挚,让他的心莫名的震颤。
许久没有见到过了。
自从妈妈离开后,这样的眼神,他真的许久都没有见到过了。
有无数的女孩子喜欢他,有无数的女生爱慕他。
可她们都是因为什么呢?不过是因为他出众的外表和雄厚的家世罢了。他的性格是这样的冷漠,脾气是这样的糟糕,她们怎么会是真心的爱他呢?
只有她——
似乎真的很不一样……
一丝久违的笑容出现在木子寒的唇角,温馨的,久违的笑容。
然而,很快,这笑容又平复了。
如果她真的爱他,为什么却不肯承诺会永远陪伴着他呢?难道,她肯给予他的爱情,只是一时的爱情,年少时的激情,而不是天长地久的相守。最后,她却也会像生父母和养父母那样,再度将他抛弃吧。
他厌恶透了被抛弃。
如果,会再度被抛弃,那么,他情愿从来就不曾拥有……
“哗啦——”
飘散着白雾的水花从莲蓬花洒中喷溅出来,浇没了他的头发,浇没了他的全身,浇没了他起伏的新潮。
木子寒的眼睛重新黯淡下来,很快,那惯有的如冰一般的冷漠就重新笼罩了他……
……
当洛雨醒来的时候,窗外已是湛蓝的夜色。
繁星闪烁。
雨终于停下来了。
她跳下床,打开了写字台上的灯。
墙壁上的挂钟清晰指示着十一点整。
原来,自上午瘫缩在床边,竟迷迷糊糊一觉睡到了现在。
床角的那件淡粉色的蕾丝睡衣,仍旧叠得整整齐齐的放在那里,上面那只可爱的布艺小白兔正对着她眯笑,她的心一酸,打开了卧室门。
晓驰的房门竟然是敞开的。
洛雨不禁走过去,悄悄的站在他房门外。借着窗外微弱的星光,她惊讶的发现卧室里竟然空空的没有人!
晓驰,他会去哪儿了?
……
洛雨打开廊灯,轻轻走下走廊头部的木质楼梯。
“晓驰,你在吗?”
她轻喊。
没有人应答。
只有她空落落的脚步落在楼梯上的声音。
“晓驰?”
她抬高些声音又喊了一次。
仍旧没有人应答。
客厅里也空荡荡的。
一种无名的恐惧悄然袭上她的心,她突然感到一丝不安,一丝越来越鲜明的不安感。事实上,早晨在医院外面的马路旁,当她不受控制的把对晓驰身份的怀疑说出口时,这种不安感就已经存在了。
“晓驰,你在哪儿?”
她大声喊。
这一次的声音,带着颤抖的声丝。她突然好害怕,空忧忧的害怕着,好担心他已经不在这间房子里了。
就在她焦急的四处环顾,茫然不知所措时,突然看到,客厅南面的落地窗前,一个漆黑的身影正静静的站立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