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色。
客厅里没有开灯。
落地窗前,他的身上笼罩了窗外朦胧的星光,雪白的制服衬衫银莹微亮。
洛雨猛的颤了一下,突然觉得这个背影是那么的虚无遥远,虽然他就站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她却产生了一种根本无法抓到他的错觉。
“晓驰……”
洛雨轻声唤他的名字,默默走了过去。
“晓驰,已经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去休息呢?”她在他身旁停了下来。
落地窗上方的小窗敞开着,园子里濡湿的花草清香透过静谧的夜晚飘散进来,带着一种奇怪的窒息感。
晓驰没有回答她,只无声的喝了一口手中玻璃瓶子里的东西,浓郁的酒味儿瞬间弥漫开来。
洛雨这才惊讶的发现,在他的脚下,已经躺着两个同样精致的玻璃酒瓶子了,里面都空空的,全部被他喝光了!
原来,他竟然喝下了这么多烈酒吗!
“晓驰——”洛雨惊呆的握住他的胳膊,“你——你怎么可以喝酒呢?”
她睁大眼睛望着他,他清秀的侧脸在星光的银韵下,透出苍白朦胧的微光,一种虚无的苍白,遥远而凄凉。
“医生上次不是警告过你,不可以吃有刺激的食物吗?……如果你的胃再次出血,就可能会穿孔,如果穿孔了,不是会有生命危险的吗?……”
她的手,在他的手腕上渐渐握紧,不明所以的,她只想紧紧的握住他,紧紧的抓好他,就好像在担心他随时会消失一样。
晓驰仍旧没有看着她,只是一直注视着窗外,清俊的目光不知是落在了哪里,一个她此刻根本就无法触及的地方。
“那又怎样呢?”他终于开口了,声音轻淡得迷离,“如果一个人,曾经无情的夺走了另一人个的生命,又害得其他无辜的人,一直沉浸在失去的痛苦里……那么,这个杀人凶手,如果仅仅是会有生命危险的话,这样的惩罚,会不会太轻了点呢?……他难道不应该也同样付出生命的代价吗……”
洛雨顿时惊愕住。
她隐约在担心着的事情,她从早晨开始就一直在隐约担心着的事情,到底还是发生了。
她了解晓驰的。
她了解他,虽然他有时候脾气会很暴躁,很凶的吼她,虽然他有时候会像女孩子一样胆小怕事,可是,他的心,一直都是好善良好温柔的。
他肯无条件的收留她,他会放下男生的尊狂去帮她打扫厕所,他从不肯将她一个人留在阴森恐怖的图书馆顶层,就在上个星期,他还为了救她而受了伤,他对她这样的好,他是这样的单纯和善良,而她怎么竟然狠心的将她的怀疑说出口呢!
她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如果让晓驰知道了实情,就算不用她想尽办法去折磨他,他也绝对不会原谅自己,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一定会将自己折磨得好难过好痛苦的,而她,从昨天下午到今天,怎么可以这样无情的对他呢!
“洛雨,你知道吗——”晓驰又开口了,“在我最初知道,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想,为什么,只有我能看到你呢?……”
淡淡夜雾弥漫的夜色,他的声音很轻,轻得和夜幕中微弱的星光一般。
“现在我终于知道了——我可以看见你,是因为要我帮助你……因为我啊,曾经对你们造成过那样深的伤害,是我欠你们的……所以,我必须得加倍的偿还……”
他举起酒瓶子,又喝了一口,火辣辣的酒水流进胃里,上腹部像刀割一般疼。
他艰难的撑住窗框,腹部越来越剧烈的疼痛让他几乎无法站直,身体也在微微发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