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愕然,齐齐抬头望去,果见阿吉愤怒之下,身上果然隐隐现出银色薄鳞来,难怪他能在方才的火蛇中存活下来。各路诸侯中,本来便有大半心中不服,当下纷纷附和道:“宗长说得极是!西原王,你纵容半妖行凶,伤了我等七、八员武将,若非宗长慧眼,险些被你骗过!”
一片呼喝中,那几名宗士更无迟疑,眼见师尊有默许之意,当下再度催动元术,逼开一干士卒,攻向流血不止的阿吉。危急之际,只听得一声低喝,数道身影从阵后飞来,青光闪过,几名宗士身形齐齐一滞,向后倒飞出去。
而几乎同时,那几道身影已立在阿吉身前,堪堪将他护住。石不语本已向前奔了几步,见状登时松了口气,倒是那位净尘子一见之下,登时喝道:“翰墨先生,你们几位要替西原出头么?”
那挡在阿吉身前的几人,正是翰墨先生、嘉音、逻迦以及叶翟。他们先前奉了钧鸿之命照看器宗门人,因此未曾到来,秀宁先前见得情势不妙,便已暗中捏破了示警的灵符,召唤几人赶来,救了阿吉一条性命。
事实上,正如术宗与苏阳、金提结盟一样,音、文、心、念四宗已早在石不语的策划下,与西原结成盟约,自然没有不倾心尽力的道理。眼见净尘子怒气冲冲,叶翟当即出列,拱手微笑道:“宗友不必着恼!待我等问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再做决断如何?”
净尘子怔了一怔,旋即喝道:“这又有什么可问的,我徒儿不忍下手,却被那厮趁机偷袭!”
他二人对话之际,秀宁已将情形一五一十的告知嘉音等人。此时。闻得净尘子的控诉,翰墨当即上前几步,轻轻摇头道:“宗友,此事阿吉固然不对,但贵宗弟子也有不妥之处。一来,他既然救下了沈通,便该及早罢手,何必再多做戏耍挑衅;二来,虽说我辈是宗门中人,但对上寻常武将,也不能太过大意……”
事实上,方才的事本就很难分辨对错,翰墨如此解释,倒也不全是歪理和强辩。只是,净尘子伤心爱徒的丧命,又被翰墨这么一顶,登时更是大怒,颤声道:“好!好!好!果然势大欺人!自从贵宗得了西原的助力后,说起话来,倒比以往硬了许多!如此下去,只怕我术宗也不在你们眼中了!”
这句上纲上线的话中,实际上已包含了数年来各宗的矛盾,可谓厚积薄发。向来脾性直爽的叶翟,闻言当即回敬道:“宗友,我等就事论事,何必拿宗门出来压人?若是当真伤了和气,只怕会误人误已!”
净尘子闻言,面色更是涨的得一片通红,还未来得及答言,一旁的阵宗宗主琨罗已上前一步,微微皱眉道:“叶宗友,术宗向来领袖各宗,净尘亦是德高望重,你说他以宗门压人,似乎有些过了吧……”
净尘子得人附和,自然气焰又盛三分,当下冷笑道:“宗友说得极是,只怕是某些人,自恃羽翼丰满,打算取我术、阵二宗而代之……”
他二人一唱一和,倒叫叶翟起了心火,也是一时收口不住,同样冷笑应道:“世易时移,宗门也是更替不止,说什么取而代之!五百年前,术、阵二宗也未必是什么大宗,等到他日楚廷覆灭,新朝建立之时……”
这后面的话,却因了嘉音的及时示意,而没有再说下去,但其中的意思,净尘子与琨罗又怎会听不出来。这十余年来,因了各路诸侯的蓬勃兴起,彼此间的摩擦也日间增多,而作为其背后身影而存在的各个宗门之间,虽然还维持着表面的和谐,但也暗流涌动,时不时产生一些小小的争执。
而音、文、心、念四宗,本是宗门中的小派,但自从依托了势力强悍的西原与滨海之后,自然也水涨船高,在法宗中日渐强盛,隐隐有联合对抗几个大宗、与之平起平坐的趋势。眼见如此,术、阵、符三宗自然极不甘愿,暗中难免有些打压排挤的手段,一来二去,双方的矛盾日间明显,终于借着此次西原夺取玉玺的突发事件,公开爆发出来。
一时之间,这些往日平和相处的宗门,竟然彻底抛开了各路诸侯,径直争论起种种隐藏的矛盾与问题来,到得后来,便连那些本是隔岸观火的其他宗派亦被卷入其中,情势越发混乱。
群雄在旁见了,不由得面面相觑,半晌做声不得。那程梁王李执昆更是咽了口唾沫,向着身旁的吴可玄嘟囔道:“日他娘的!老吴,这夺玉玺的,到底是我们,还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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