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闹

    金凤也哭，抽抽搭搭的。她有心为自己争辩上两句，可惜一开口就会被她妈的大声咒骂打断。又有公婆在身边，想起老程家有家长说话小辈儿不得插嘴的规矩，又怕跟自己妈吵吵起来，惹公公婆婆不高兴，干脆就不说话了。

    公公听这个不识像的老太婆唠唠叨叨说一大堆废话，开始还忍着后来忍不了了，大力的一拍茶几，引来旁边儿凳子上坐着的老太太心疼的一顿骂。倒也镇住了金凤妈。听的老爷子一阵无语，无奈的看看老太太。

    老太太看见老头儿看过来的眼神儿，想起这会儿不是骂老头儿的时候，倒是有点儿后悔，不说话了。

    老爷子嘘了口气，接着拿出严厉的态度又拍了下茶几，却是轻的多，训斥金凤儿妈：“我问你想干啥，谁让你说那么多废话！”

    金凤儿妈咽了口口水。

    从昨天一大早进县城，坐了汽车坐了火车的。下了火车一路问一路找，又走了整整一上午，好不容易才找到金凤家，却是快一天半都没吃过东西喝过水了。又打了人——虽然没打着，还反被打了。又说了半天话，这会儿早就饿的、渴的不行。

    刚才看到水就想自己倒来喝来着，却不想让人家连茶盘儿都端走了。这会儿被亲家一问话，突然就觉得渴的不行，开口就要水喝。

    老爷子有心整治这个不知好歹的老太婆子，也不吩咐人给倒水，提高了嗓音吼道：“喝什么水！我问你话呢！”本来还想再拍下桌子吓吓她，又怕自家老婆子再骂自己，只好忍吓。

    金凤儿妈果然被吓到了，看着周围凶神恶煞的一堆人，也不敢再造次，结结巴巴地说：“金凤儿和……和你儿子结婚我不同意！你……你儿子是瘸子！我要……要领金凤儿回家！”

    金凤儿一听急了，也不知道怎么，脑子突然好使了，想起来一件事儿，赶忙挤到老爷子身边儿，凑到老爷子耳边说了一通儿话。

    老爷子听了，赞许的看了金凤儿一眼，转回头问金凤儿妈：“你是我家什么人？”

    金凤儿妈有点儿傻眼：“我当然是金凤她妈！”

    老爷子：“金凤儿是谁？”

    金凤妈更傻眼。

    屋里除了老爷子跟金凤儿外，所有人都傻眼……

    金凤儿妈指指金凤儿：“就是她，她是我闺女。”

    老爷子又问：“你闺女叫啥名？”

    金凤妈莫名其妙：“于金凤儿啊！”

    老爷子笑了：“老嫂子，这个是我儿媳妇，叫于丽君，不叫啥金凤儿。老嫂子你找错人了！”

    金凤儿妈彻底傻眼……她想起来自己家的在户口上，这个二姑娘已经是个死人……

    老爷子看出金凤儿妈傻眼了，知道她没办法了，就抛出了一个甜枣儿给金凤儿妈：“老嫂子啊！这就是你不对了，你说说你，卖了姑娘一次不够，还要再卖一次？

    按说金凤儿就是不认你，你能咋地？

    话又说回来了，你好歹生了金凤儿，给了她一条命，她要是不认你，我都不能饶了她！

    行了，今天你在招待所儿住一晚上吧，明天让金凤儿和小武送你回家！”

    金凤儿妈已经傻了，任由着金凤儿把她去起来，扶着出门儿。

    等马上要到门口儿了，金凤儿妈突然大哭起来，转回身冲着金凤儿，跪下就是猛的磕头，任凭谁也拉不起来：“金凤儿啊——妈对不起你啊——哪知道错了啊，家里快揭不开锅了啊……”

    第二天，程光武和金凤儿买了车票，一起送金凤妈回老家。

    金凤妈也不在闹了。她本来是听老儿子秋生跟他说，他姐写了信回家，告诉他他姐离婚又结婚了，现在这个人家条件很好，对她也好。还说要接他和姐姐也去姐姐家那边儿生活，还闹着马上就要去姐姐家……

    金凤儿妈听了就不大相信，想着肯定是金凤儿在撒谎。

    后来又一想，不管金凤儿是不是真的过得好，再嫁人了是真的。既然嫁人，就要有彩礼……对！不要彩礼哪儿行啊！于是急慌慌地就去了金凤儿的新家要彩礼。

    本来秋生也要跟着来，金凤妈没舍得多出一张车票，还有生产队的公分，就自己找去了金凤儿家。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金凤儿的新家竟然比秋生儿说的好一千倍一万倍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