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法之时,便将这总纲与你们复述一遍,这心法其余你们能领悟多少是多少,但这总纲,却要用心揣摩,细细思量,直至心有所悟方可,你们可明白么?”三人顿时都是含糊不清应了一声,李徒郎看着迟老道,知他用心良苦,原是要宇文远明白这阴阳之道,生死之事,以期在这短短时间之内,彻悟这“无怛”之意,免得到时知晓那首诗,心神大乱。
“以武学之道论之,所怛者何也?”迟老道见三人都是点头,也不去问他几人是不是明白这其中意思,便接着往下道:“阴阳不定谓之乱,气息不纯谓之杂,拘泥不变谓之滞,因循守旧谓之穷,此四怛,武学所忌也,须知大道之玄,玄在其变,变循其道则生,不循其道则死将至,故天下无不变之武学,世间岂有恒胜之绝艺?”这一段出来,三人又是一愣,方才那一段总纲,与武学毫不相干,怎地这一段便从武学论起?卢颖儿抬头看了自己师父半晌,见李徒郎也是眼中颇有敬佩看着迟老道,心中一动,已有几分明白自己师父为甚要说这总纲才是精要所在,这总纲乃是从《庄子》之中大宗师篇目中化出来的,乃是子来将死之时所说之话,不过若是一味将这看破生死意思解说给宇文远,恐怕他不免有所觉察,因此只是让宇文远先行记住,只是将这心法往下背诵,待往后再慢慢解说,免得他生疑,倒是宇文远迟疑了半晌道:“道长,若是天下无不变之武学,岂不是不能有固定的武功招式了么?”
迟老道看着宇文远片刻道:“你可知何为变?”宇文远凝思半晌,摇了摇头,迟老道却又看着卢颖儿与李徒郎,哪知两人心中均是在琢磨迟老道如何让宇文远悟透这生死之事,心思全不在这一段武学之说上,见迟老道看了过来,不免都有些慌乱,迟老道略带憾意道:“变者,虽有变化之意,亦有变通之意,就如远哥儿,你若是以望海潮掌法与人对敌,是随敌招式所变,还是不管来敌是谁,都将那望海潮掌法从头至尾使上一遍?”
宇文远尴尬一笑道:“自然是随敌招数所变了……”迟老道点点头道:“这便是变通了,你也曾以掌为刀,使动的却不是掌法,乃是你自己那解牛刀法,这其中不止有变通之意,还有变化之意,再如独孤老匹夫,人称天下剑法第一,可这许多年,谁有曾见他真正动过剑来,剑法于他之变,便是草木竹石,无不可以为剑,劲力到处,虽枯枝亦能取人性命,又何必定要铁剑?这便是独孤老匹夫于剑法上变化通达之处了,须知天下武学招式,大多都是千锤百炼之精要,就如你这解牛刀法,招数之奇,恐怕天下无出其右,但你如拘泥不变,对着来敌,将这一招一式依次使出,纵然是天下最精妙的招数,恐怕也未必是寻常武人对手,因人异,因时异,因势异,都是其中变化所在,至于你是否能在这招数上知微见著,更陈易新,甚或有所破立,那就看你自己本事了!”
“流水不腐,户枢不蠹,看来这武学之道,其中倒与这世间大道颇为相合,若无变化变通,便是一潭死水,再无生机……。”李徒郎此时也颇为感叹到,迟老道呵呵一笑道:“李家哥儿见的明白,其实大道源流,包容世间,万物莫不尊其道而行之,武学之道自然也在其中,又岂能不于大道相合?今日且只与你们讲这两段,你们且仔细揣摩其中意思,尤其是那总纲,若有不明,再来问我罢!”说罢顺势便歪在车上,看着三人都是一脸沉思模样。
到得第二日,迟老道免不得将那总纲重行复述一遍,这才接着昨日所讲,将这无怛心法剩下部分尽数告于三人,原来这心法并不甚长,这两段之后,便是细分为四,乃是识阴阳、知有无、辨虚实、明生死四节,其中识阴阳乃是武学之基,所讲便是劲力阴阳之用,当以固本培元,将养内息,和合五行之说。知有无,却是讲求武学招式无为无形;可传而不可受之意,辨虚实自然是说这内劲运用讲究虚不可空,实不可满之道,卢颖儿与李徒郎对这一节颇是有些费解,他二人一人内力不够,一人纯是外家功夫,倒是宇文远如今内息充沛,隐然内家高手,却所得指点不多,内力运转之时,往往过于刚猛霸道,失了几分圆转如意,如今听了这一节,自然受益匪浅,至于第四节明生死,乃是以生死比拟真气在经脉中运转之道,讲求真气在经脉中能周而复始,自养自生,最忌一脉到底,一成不变,虽有威力,却成死脉之像,迟老道因这一节最须看破生死,不免对宇文远说的便多了些,好在宇文远乍得一僧老和尚二十余年纯正内力,虽是成就一身绝艺,其中也多有不明之处,倒是听的极为仔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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