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埋怨还是关心则乱

    可眉眼间到底是哪里眼熟我又实在分辨不清，我很好奇他到底与我模糊的记忆中哪一个人相像，但我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沉浸剧情，尽量安抚自己经常处于异常兴奋状态下的脑细胞。

    亲手创造出这个静默又尴尬的氛围的我，很不愿面对四目相对的窘境，即便对面的只是一个小孩子，我总觉得我的这份抗拒似曾相识，但我记不起。我不再看他，怯生生地垂着头，微风拂过过膝的裙摆，我这才留意到自己身上穿的连衣裙，也正是粉蓝粉蓝的。

    这难道是哪家幼儿园的统一定制吗？我印象中的幼儿园可都不是这样子的。难道时代变了？别说我问不出口，就算问得出，开口提问四五岁的小孩子现在是哪一年也确实苛刻。

    不想抬起头的我就这么顺势一直盯着鞋尖看。我穿着一双好精致的米白色小皮鞋，为了夏天清凉透气而设计的洞洞分明是蝴蝶结的形状，搭配的是一双很常见的白色半长袜，袜口处的图案是一枚粉蓝色的精巧蝴蝶结，恰好又和连衣裙搭配了起来，“我一定有一个超级棒的妈妈！”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我就忍不住偷偷抬起眼皮瞄向眼前这个小孩子的鞋来。只见他从鞋到袜都溅上了新泥，怕不是刚才一路过来找我急急忙忙也不看路所以深一脚浅一脚的杰作，毕竟这鞋子脏起来的风格和他本人太不一致，所以姑且还是把他当作爱干净讲卫生的好孩子。没溅上泥的地方，尚能辨认出些模样，与我脚上的这双，从颜色质地到款式设计都很相像，我也搞不懂我为什么会对这种细节莫名在意，不经意间笑了笑这般无聊的自己。

    那男孩却见我盯着他的鞋看了半天，来来回回打量又莫名其妙笑了起来，想也知道我八成是在嘲笑他。他似是往后退着跺了跺脚，嘴里有些抱怨的嘟囔道：“你这还是在手手痛痛吗？”想不到这孩子的思维还怪缜密，表达方式也怪可爱。我被眼前这小孩子勾起了兴趣，很想认认真真地回应他。但我一开口说“不痛不痛”，也不知是笑他刚才模仿我说话质问我，还是笑自己一把年纪还要装嫩，竟失控放肆咧嘴笑了起来。

    “你不要笑我了好不好？”男孩无奈地回应我，“没摔到就赶快和我出发吧，等下什么都来不及。”我静静地看着他一副领导者的小大人模样，认真且可爱。他轻轻地牵起我的手，抓牢，又振振有词道：

    “你可不要再偷偷跑掉啦，到时候又要满世界去找你……”

    “满世界吗？”

    “当然！你不知道你多爱乱跑，每次一回头找不见你，很吓人好不好？”

    “哇～！吓不吓？”

    “当然喽！所以不要乱跑知不知道？”

    “我才不要跑！”

    “那手也要一直拉紧知不知道！”

    “我拉手手啦……是你去追漂亮蝴蝶呢……”

    “明明是……”话说一半却又突然停住，我明显感觉到那只本就抓紧了我手的小小手掌，又用力地握了握，“是怪我，我以后一定不松开你的手……”他回过头来看我，我说不清那是什么表情，坚定？愧疚？都是可看起来又不止……我甚至觉得连他的眼神我都看不懂，那不像一个四五岁的孩子的眼神，可我又觉得自己好笑，我都是一个两三岁的孩子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他回过头去好像又说了些什么，可惜我没有听到。我抬了抬手，晃了晃，笑着学他说：“要拉紧哦～”他看向我，也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