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上官美人脸色一变,那眸底更是接连闪过几道杀意,后又被她生生按捺了下去。
花九却是毫不在意,她恍若没看见上官美人的心思般,伸出一根纤细指头转着荷叶酒杯,眼睑半垂,有点漫不经心的道,“上官美人,前朝四代丞相之家上官家族后裔,出身燕州,有一幼弟,名上官瑞聪,年十岁有余,习于燕山书院,居一普通鲁班小匠人家,你虽时常银钱接济,然——”
说到这里,花九顿了一下,她一手握住旋转不停的酒杯,抬眸,静静地看着上官美人,那淡色瞳孔中的天性清冷寡情意味就流泻出来,“几日前,上官瑞聪试图从那人家逃离,说是要来京城找做了有钱人家夫人的姐姐,只因那小匠三番五次的辱虐,不是毒打就是挨饿。”
闻言,上官美人腾的起身,手一扬,那精巧的荷叶酒杯就啪的一声被摔的粉粹。
露台之下场子里瞬时安静,几乎所有的人都抬头看向露台,更有甚者反应过来轻佻地吹了声口哨,“嘘,美人,今日怎的这么大的火气,要不要爷给你下下火啊。”
说着,其他人都心照不宣的大笑起来,已有大胆的那下流眼神一圈一圈的梭巡在上官美人身上,意味再明显不过。
常在上官美人这勾栏院厮混的人都明白,这老鸨是整条下北坊最为妩媚诱人的,奈何她并不像其他老鸨般会来场中揽客,多数的时候她都坐露台子里一个人喝酒,总有那么几个行为放肆的,曾经想招惹一下,结果第二天便再没在下北坊出现过,久而久之,所有的人都知道这老鸨不一样也不一般。
上官美人眼波流转,翘起小指,捻了一下从发髻垂下的红流苏,朱红的唇色微扬,那一点美人痣就惹得人心痒难耐,她看着那出声调戏自己的狎妓男人,腆着大肚,肥头大耳,穿着就一大绿的长衫,还装模作样地扬着纸扇。
“果然是个绿王八,不会说人话。”上官美人别的本事没有,但偏偏有一双毒辣的眼光能看透男人和利索的口舌,她这话一出,却是偏找男人的痛处狠狠的踩下去,不留情面也根本不怕得罪人。
像肥猪一样的男人一愣,然后跳起脚来破口大骂,“贱裱子,你骂谁绿王八?”
做了老鸨这一不光彩的行当,上官美人最见不得人便是有人当着她面裱子过来裱子过去,“裱你老母,王八羔子的,要是今晚你入了老娘姑娘的房,姑娘们给老娘将这死猪吸成人干!”
这话狠得,当即博得其他狎妓之人的哄笑,唯恐天下不乱,其他人火上浇油——
“胖子,接招啊,美人都撂下狠话了……”
“你不接招就不是男人……”
“哥们,上啊,将美人的姑娘都往死里操,兄弟们都支持你……”
有大胆的风尘姑娘看懂上官美人眸底死压的怒火,就几个一拥上前攀着那胖子,个个又摸又蹭的,就要将胖子往楼上房里拉。
胖子脸色憋的通红,骑虎难下,他已经暗自后悔自己刚才的冒失,被好几个姑娘围绕,心中又不无得意,脑子被姑娘们忽悠的晕乎乎就被带到了楼上,随便找了间房就几女一男的进了去。
楼下场子里笑声更甚,甚至有好事之徒已经开了赌盘,赌那胖子能坚持几个回合,是被姑娘们吸成人干还是操死那些小娘皮。
经过这一插曲,上官美人已经冷静下来,她重新坐下,取了荷叶酒杯,又恍若平常地抿着小酒,仿佛刚才花九说的全是浮云。
花九自是不急,这种时候谁要是先开口那么便输了,对于聪明的猎人来说耐心那是从不缺的。
一壶酒见底,上官美人很不优雅地打了个酒嗝,花九一直转着酒杯,看着楼下的众人百相,或嬉笑、或怒、或贪……当真应有尽有。
“这台子是不是视线很好?”终于上官美人开口道,她将自己柔软如水蛇的身子放进躺椅里面,抬手以袖掩眸,只那朱红嘴唇翕动似鱼。
“是。”花九老实的答道,别的根本不多说一句。
“你说的可是当真?”良久,这话上官美人还是问了出来,长长的纱衣水袖遮挡了她全部的脸,根本看不见任何表情。
听闻此问,花九唇边的笑意深邃起来,她并不回答,有些事不需要说那便是事实,不管你信或不信,它就是那般矗立在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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