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有些神经质,梦见自己被刺杀,这次的安保格外的小心谨慎。
“老爷呢?”
小伙子指了指穿着官服的两位大人:“那不就是?”
文四姐失笑,卓哥不穿紫色衣裳,我竟没认出他。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虽然有点鼓,但肚子也有点鼓,看起来就是个矮胖子。窝草!真该减肥了!
她龙行虎步的走过去,抱拳作揖:“老爷!”
“不必多礼。”卓东来微微颔首,伸手相搀,又转头对太常寺少卿:“赵大人,卓某暂且失陪。”
“卓大人请便。”
文四姐待他走远,低声道:“哥哥,你让我打听的事”
“嘘!”卓东来含笑拉着她往里走:“我们很久没把臂同游。太庙的景致很好,有一井亭,很适合饮酒。”虽然有不少侍卫和太常寺的官员,但没有人会拦他,大内侍卫都认得他,而太常寺官员虽然不认得他,却认得他拿来的圣旨。
文四姐毫无情趣:“这儿一群死鬼,能有什么好景致。”
卓东来轻轻掐了她一把:“别乱说话,叫人听见不好办。”
文四姐不住的打量他:“哥哥,你穿官服真好看,我十多年没见你穿紫色之外的颜色。”
他笑着扯开衣领:“里面是紫色衣裳。不要急。等我升到三品官员时,官服也是紫色的。”
一路走马观花的看,果然景色不错:山头倚槛,直望弱水蓬莱;绝顶攀松,都是浓云薄雾。
楼台森耸,金乌展翅飞来;殿宇棱层,玉兔腾身走到。
雕梁画栋,碧瓦朱檐,凤扉亮槅映黄纱,龟背绣帘垂锦带。
嘉宁殿祥云香霭,正阳门瑞气盘旋。
文四姐就看着房子华丽:“这儿跟宫里没什么区别。”
卓东来道:“侍死如侍生,正是如此。”
绕来绕去,走到井亭前。八角攒尖顶中间落平,开八角形洞口,顶覆黄琉璃瓦,八对合角吻,八条脊,脊端安仙人走兽。正中开露天洞口,形状随同井的平面,正对下面的井口,为的是采光以便看视井中水面。
文四姐抬头一看:“这亭子好看。”
卓东来微笑着招招手,温柔的说:“你来看看井里有什么。”
文四姐心中一动,他这个语气和动作……就仿佛是要把我推下去似得。
或者按照人品来看,应该是井里拔着几个西瓜,或者吊着个篮子打算给我惊喜。
卓哥不会把我推下去╮(╯▽╰)╭~他只会用这种阴森森的语气说话~
她凑过去一看,井底碧波荡漾,亭子漏洞处透下的光芒映着清澈的井水和干净的井壁映澈银光,波光粼粼如同夜晚的海绵,霎是好看。但也只是好看,井里没有,什么都没有。
忽听背后有衣袂浮风只声,又有脚步声轻不可闻的移动。
文四姐心中一惊,急转身看要发生什么,(⊙o⊙)…
卓东来手里多出来一个小银壶,还有两个小小的、大约三钱的银杯。
他柔声道:“闻着了?我知道你喜欢喝最烈的酒,骑最快的马,现在委屈你,这两件事都做不成。”一边说着,一边往两只酒杯里倒了酒,随手把壶放在宽宽的汉白玉井沿上,带给她一杯酒。
文四姐眼圈都红了,捧着杯子心满意足的舔了好几口,才把杯中的酒液舔光:“十年陈的状元红……”
卓东来已经喝第二杯了:“你最喜欢的。”
呸,还是葡萄酿好喝,紫色就是好!
她神色复杂:“兑的蜜水,而且兑了五倍以上,壶中的酒不到半两。”
呸,好好的酒里混上一点水都觉得难喝,你这是往水里掺了一点酒啊!
卓东来点点头:“有点酒香就行了,聊胜于无嘛。你若不喜欢就倒进井里,回去喝燕窝粥。”
文四姐一把抢过银壶,扬脖饮净,酒热乎乎的似乎兑的是热蜂蜜水,抹抹嘴:“还凑合。等生完孩子一定要喝个痛快!哥哥,你怎么知道我要来?准备好了兑水的酒等我?”虽然知道极少,只是有点酒味的蜜水,还是觉得浑身都舒服了。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这几天我不能回去,又不是很忙,你一定会来。我专门指派了一个人在门口看着,只要听到你来这里的消息,立刻勾兑美酒,送到我这里来。泽兰,你脸红了。”
文四姐:“啊哈哈哈,我好开心啊~有酒喝真是太好了。哥哥你还想着我。”
“我何时忘过你?既然来了,这几天别回去,跟我在这儿呆着,好不好。”
文四姐捧着脸卖萌:“哥哥,我好久没跟人动武了,浑身都痒痒。”
“我给你挠挠。”卓东来轻抚她的后背:“你只用一成力气,跟我点到为止,我陪你过招,如何?”
旁边有个小树林,如果动作轻一点,别出声,就不会被发现~
文四姐想了想:“呐,好是好,不要那么快就打败我,每次用不到二十招就被你按地下,那太无趣了。”
卓东来点头:“都依你。”
“嘿嘿嘿嘿,好棒~”文四姐差点把正经事忘在脑后,趁着想起来赶紧说:“有个宫女想见你,出价一千两银子,我说不太方便,可以从中传话。”
他低低的叹息了一声:“是谁?”郁闷,居然不是自愿来见我。真该给你再多兑水!
“贾元春。”
“哦?她,有什么事?”
“她说,嗯?原话怎么说的?大概是说你是皇帝的心腹,她想请教你,要怎么做才能把皇帝搞到手。”
卓东来知道贾元春绝不会用那么粗俗的字眼,但她很有可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他微一沉吟,缓缓的笑了:“先晾她两天,不要管他。我要与皇帝商议此事再做定夺。”
文四姐拎着酒壶晃了晃,舔着壶嘴:“我要是再喝一壶……”
“不行。饮酒不可过量,再想喝只有蜜水。”卓东来低声说:“我听说,你最近不开心。因为什么?还有人敢让你不痛快?”
文四姐挠挠脖子:“哥哥,我也正想跟你说说这件事。”
卓东来脸色微变:“怎么了?”
什么人惹了你,居然让你闷闷不乐好几天,还不能亲自解决了他,要来跟我告状。
难道……是那个美人咒让皇上看上你了?啧!
文四姐沉吟片刻斟酌着说:“我最近有点迷茫,哥哥,我不知道该怎么活了。现在不是原先,我不再是江湖草莽,按理说,其实我也算是名门之后。”
“你何止是名门之后。文家世代忠良,历经四朝声名不堕,而通明将军更是一代英豪。待他正式被朝廷昭雪,天下都会知道你是文将军的女儿,受人敬重。”
“可是我不行。我不像你这样,虽然出身低微却培养了自己一身贵气,我,我,哥哥你也知道,我没受过良好的教养,也不懂黛玉玩的轻车熟路的那些雅致事。这么多年我除了砍人、骗人和做饭之外什么都不会。离开江湖,成了卓夫人,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生活了。哥哥,你我的差距太大,我既不是一个精明强干的女主人,也不能安分守己的待在内宅。”
卓东来眯着眼睛,仔细的分析她的话,最终温柔的笑了:“泽兰,我要的不是精明强干的女主人,也不要一个安分守己的女人。我要的人,我已经得到了。你担心自己粗鲁无礼,会给我丢人?
真可爱,你怎么不明白,作为文征明的女儿,无论你什么样子,都没有人敢嘲笑你。你的家世、血统和品行和能力比任何一个女人都出众。我为你扬名,正为了此事。”
文四姐歪着头,不明白:“哥哥,你为我扬名不是用绝色美人的谣言掩盖我吗?”
“一件事能利用的不止一次。”
如果不是我授意项包子把你和文征明的关系写进去,他们能考证出来?呵呵。
“如果我不是文征明的女儿呢?那你能怎么办?”
“在世间没有比虚名更容易到手的东西。”
卓东来拉住她的手,手都比原先丰盈了:“泽兰,你依然可以走遍天下,四处游历,行侠仗义打抱不平也行,逞强好胜也行。生完孩子之后去武林大会开擂台,也可以。我不会把你困在后宅方寸之间,我只是要你多读书,学的更聪明仔细,并无其他要求。”
好吧,我放弃了,看来是培养不出来,就现在这样吧。逼急了你又会跑,我知道,唉。若我手上的权力足够多,身居的位置足够高,你不会有人嘲笑你。
但是,让项包子再写一本‘泽兰小传’,把你写成一个传奇侠女,这样更稳妥。
文四姐顿觉畅快,兴高采烈的蹦起来,几乎要翻跟头庆祝一下:“太好了!哥哥~你真是太好了~这些天都要憋死我啦,干什么都别扭,总是畏首畏尾,呼~这下好啦!自由啦!”
…………
过不多时,皇帝心里挂念着审出来的蜘蛛案,就离开了。回去陪皇后~
太上皇不是很放心儿子写的青词符表,总觉得他不会在昊天上帝面前多夸赞我,我还是自己写一份吧。于是也走了。
姚三郎讪讪的凑过来:“妹妹,多谢你为我解围。”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在别人面前对你特别狗腿,但是我控制不住。
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瞥了他一眼,黛玉泪光点点,娇喘微微:“三郎哥哥,那日你替我挡住警幻的剑,你当时在想什么?”
“我什么都没想。我只知道,那把剑扎在我身上好过扎在你身上。”
黛玉眼睛红红的,长睫毛眨了眨,滴落两颗珍珠一样的泪珠。
她腹中有千言万语,说出来的只有三个字:“我懂了。”
看到香兰和翠浓那样,看到我师父提起师长时又烦躁又甜蜜的表情,想起我爹娘这么多年来忽而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忽而说笑胡闹的生活,我好像懂了。
姚三郎鼻子一酸,一边哭一边扯着她袖子:“真的懂了么?”
千万别理解错了!我不知道凡人在你现在这个岁数懂不懂情爱,可你一直都不懂。
都说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的时候就定情了。是真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不觉得这几章的文四姐不够豪情万丈和二愣子吗?
忽然不想让黛玉宝宝懂的那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