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昼长夜短,夜色在油灯的青烟中和阿不**无眠的沉思中过去。
夜色一点点消淡,晨光慢慢从天际边浮现出来,在院墙和树梢头照出一片淡金色的浮光掠影。
用罢早点,赵府门外的大街上慢慢人声鼎沸起来,街头行人渐多,一队人马缓缓骑行而至,为首一杆“马”字镖旗在阳光下猎猎。
“大奶奶,马镖头带着手下到了,已经请进大门里来。”下人们急匆匆进来禀报。
赵府门外已经围着一圈看热闹的人,粥铺也已经开锅,灾民们围成一团,等着今天早上的一碗薄粥裹腹,伙计们将粥铺向旁边挪过几米,给镖局的兄弟好汉们让出通路。
邱娴芝昨天小喝了几杯,今早起来还有些醉意。
她脸颊微红,一边系着颈边盘花钮扣,一边向大门外迎去,同时吆喝着下人,“把大门口通路都让出来,去看看周先生准备妥当了没有,把车套好,让人把银库里那十几口大铁皮箱子都装上车,车队的人都准备好了,全都给我打起精神,随身该带的家伙事儿全都带好,手脚都给我麻利点,让几位少爷也到府门前候着,给周先生和马镖头饯行!”
很快,银车装满,赵府上下该到的人也都在大门口聚齐,只除了大爷赵纪荣不见身影,众伙计将银车一辆辆牵来,候在府门内侧,就等大奶奶令下。
马镖头是个久行江湖的老镖师了,与赵家也一向有着生意来往,看见邱娴芝容光焕发地迎出来,他也客气地拱了拱手,按江湖上的行话客气了一番,笑呵呵道,“邱大当家的,开门吉市,怎不见赵大爷出来,马某也好跟赵大爷辞个行,这趟生意但请放心,只要马某人头在,镖银就在!”
邱娴芝笑迎上前,招呼道,“马镖头辛苦了,大爷昨夜高兴,多喝了两杯,这会子还在宿头上,咱们也都是老相熟了,生意上一来二往就有了交情,这点事也就不必再去惊动大爷,来人!”
听到邱娴芝一声招呼,下人们立即捧过红漆酒盘,盘上托着一排酒碗,碗中斟满美酒,邱娴芝端起一碗递于马镖头,再递一碗给周煜昌,“马镖头,周先生,这趟生意就指靠你们了,这一路只求平安,生意成不成,那是另外说的话,我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饮罢饯行酒,邱娴芝接过空碗放于盘上,目送马镖头翻身骑上马背,她怀着万般感慨的心情挥了挥手。
周煜昌登上马车,阿不穿着一身青灰色紧身装束,坐到车头,亲自挥动马鞭,为周煜昌赶车,周煜昌看了看人群之中,杜小九就站在邱娴芝身后不远,脸色平静,正目光直直地看着她。
昨天晚上,她身上带着酒气回来,他自然还没有睡,正坐在书房里发呆,杜小九一句话把他所有的思绪都打乱了,“先生,倘若真如你所说,万一赵家败了,先生那时又在何处?先生别和我打哑谜,也别遮掩,实话实说。”
周煜昌怔怔地看着她,看出她似乎已察觉出了什么,他沉吟一会,不答她一句,只挥笔在纸上写下四字:天地之间。
杜小九扭头便走,再没有和他说第二句话。
昨晚就这么过去了,今天早上,杜小九也始终没再来搭理他,他洗脸,更衣,吃早点,她都故意避开了,不想与他照面。
此时,阿不挥动马鞭,将驾车的马儿驱动,马儿迈开四蹄,从侧门里慢慢驶出赵府,周煜昌反坐在车头上,向后遥望,看着马车出了门,行上大街。
杜小九突然追出门来,朝着他大喊,“先生,天地之大,也比不上心有所安,只愿先生顺风而去,平安而归,九儿等你回来!”
马镖头骑在高头大马背上,也回转身来,朝着跟出大门的邱娴芝等人一抱拳,回身策马,再不停步。
阿不用力挥动马鞭,打在马股上,马儿吃痛,加快四蹄,从街上穿行出去,周煜昌转过身来,挑开车帘,坐进车内,他脸色平静,心却如死灰一般沉寂。
杜小九说的没错,天地之大,也比不上心有所安,这家仇不报,他一生也难心安!
车队一路行出徽州府,邱娴芝早已派人与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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