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机甲,落在了段天道的脸上。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大鸭蛋!
他们可以忽略全世界上千亿人口中一个放在人群里就找不出来的中年人,可是,他们怎么能忽略他们已经无数次在电视上见过的这些魔鬼机甲?
悍军屠杀裁决者的画面,还在他们的脑海里反复播放,而眼前,这些几近于传说的华夏十二代机甲和驾驶他们的机甲战士,已经活生生地出现在距离他们不到十米远的地方,如同一阵风般飞驰而过。
就像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刚睁开惺忪地睡眼,就看见二十一个驾驶金色战车的战神,提着让人烛目的黄金三叉戟,驱策着蹄踏火焰凌空飞奔的天马,裹着漫天涌动地火红云彩,从自己身旁经过。其盛况,已经不能仅仅用震撼来表达!
段天道狠狠嘬了一口香烟,烟头骤然一亮,飞快地缩短了一大截。垃圾桶旁边的光滑金属板,倒映着大厅上方的通道。火红的烟头,在镜像中闪耀。
段天道丢掉烟头,抬头看去。
透明的管状通道里,推着轮椅的黄小蕾淡然的身影清晰可见。黄胜天坐在移动的轮椅上,目视着前方,和石天豪低声交谈着。
他们身旁,无数目光正如同舞台灯光般投下来,聚集在二十一辆黑色魔鬼机甲身上,每一个人的眼神,都是那么复杂。
段天道憨憨地一咧嘴,转身向等候在三号站台中的一架大型飞机走去。站台上一名回过神来的华夏军官,一边用羡慕的眼神看着飞奔而来的机甲,一边殷勤地命令士兵开启了货舱的舱门。
段天道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客舱门。将那些大人物们的目光,隔绝在飞机银白色的流线型机壳外。
这完全算不上一个下马威。
这只是一个宣告。
自己带着悍军来,二十一辆横行,已经足以在这个地方搅动漫天风潮。
你们会明白,没证据的事情,应该怎么做!
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拿了我的,给我还回来。惹了我的,洗干净屁股等着吧!
飞机降落到上京西郊机场。
段天道谢绝了助理军官的好意,将等候在停机坪的十几辆豪华汽车,连同等候的司机一齐留在了原地。
只有三十辆护卫机甲和一辆领航车,被允许为悍军带路。前往李兴海所在的上京陆军第一医院。
叶京国死后,华夏已经乱作一团。在这样一个你死我活的斗争时期,紧要关头难免有人铤而走险。
机甲在上京的高公路上一路飞驰。
从西郊机场赶往位于市区的医院,以每小时过一百五十公里的速度飞奔,跑了近两个小时。一路上,数不清的私人机甲和汽车,在宛若交织的彩带般的公路上飞驰,密密麻麻络绎不绝。
城市外围的工业区,一眼望不到尽头。往来穿行的重型货运卡车和列车,满载着工业原材料和货物,向这里聚集,又向四周分散。这是华夏的心脏,它的跳动,至今依然强劲有力。
在华夏共和国这个巨人坚硬的铠甲防御下,这场席卷人类的战争,还远远没有到让这个城市为之惊恐和焦虑的时候。
“叶晚晴,你说老头会不会有危险?”段天道瞪大了眼睛看着机甲舱外的城市,忧心忡忡地问道。
“不会!”叶晚晴的声音温柔而坚定,叶晚晴的神色有古怪的镇定,听闻自己父亲被刺杀消息的那一瞬间,她连摇晃也没摇晃一下,就开始继续她自己的工作。
没有人知道她的内心究竟是怎样的,究竟是已经无数次试想过这样的情况发生,已经有足够的心理承受力,还是在苦苦压抑。
没有人在她面前在提及这件事,她不说,段天道也不问。
机甲队伍,在无数人惊讶的注视下,抵达了陆军第一医院。有随行的助理军官的证件,一路畅通无阻。当第一眼看见躺在重症监护室里的李兴海时,整个世界,一下子安静了。
悍军战士们不忍心地别开头去,原本镇定的叶晚晴捂住了嘴,眼泪突然就大颗大颗地涌出眼眶,就像是压抑太久之后的爆发。
段天道慢慢地走向重症监护室的玻璃窗,把脸靠在冰冷的玻璃上。
躺在里面的那个人,名叫李兴海,是华夏上将。
他不是什么名将,他有着许多人都有的缺点。
段天道死死咬着牙关。
躺在病房里的那个人,哪里还是那个总是用慈爱的目光看着自己微笑,拍着自己肩膀,告诉自己他为自己自豪的微胖男人?
躺在那里的,是一个浑身上下一片焦黑,满布血淋淋的伤口,水泡的怪物!
他的身上,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子,身边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仪器。
他在艰难地呻吟着,扭动着,完全变了形的脸上,是无法忍耐的痛苦。
段天道如同一只看着受伤父母般的小兽,把脸死死地贴在玻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