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三年多,难不成还碍着你们的眼不成?让本宫出手相助?你们想要本宫如何出手相助?让本宫公然忤逆先帝旨意还是让本宫把生母丢在一边不管去维护一个废妃?”
钱玉熙脸色一青。
“皇帝登基三年了,不是三个月更不是三天!”长生继续道,“这三年他有无数的时间可以处理好这个隐患,便是处理不好,也该有足够的心理准备要面临怎么样的局面,困境而已,既然能困便能破,他堂堂大周的皇帝还需要本宫这个没了靠山躲在皇陵保命的妹妹出谋划策?出手相救?娘娘也说的出口?便不觉得丢了大周皇后的颜面,有损钱家的家教,更愧对当年女学之中文夫人的教导?”
钱玉熙身子一颤,有些双脚不稳地坐回了椅子上。
“当然,你心里可能还怀疑这桩事是本宫做的,是本宫利用这件事来对付皇帝。”长生继续道,可谓一针见血。
钱皇后来这里不就是这般认为的吗?
“可若娘娘如此认为,现在该做的不该是想法子对付我吗?”长生嗤嗤一笑,“现在这般又算什么?什么时候那山崩地裂都能从容以对,最是端庄的钱玉熙成了如今怨妇一般的模样?皇帝对你不好?还是你没生出儿子来没底气?又或许是娘娘用情太深了,以致愿意为了皇帝不要尊严不要理智,将所有的聪明都抹杀殆尽?不过是几年罢了,昔日那让本宫都有些自惭形秽的钱玉熙竟成了这样子,还真的是世事难料。”
“秦长生!”钱皇后不知是恼羞成怒还是别的,苍白的脸上泛起了厉色,“本宫既然来了便不是无的放矢!”她深吸了一口气,“陛下登基之后,本宫便将余氏送到了钱家的庄子中,庄子中所有的人手都是钱家的人,更是本宫的心腹,余氏这几年虽然时常闹着,但都闹不出庄子,如今……”
“够了!”话还没说完,便被一道沉怒的声音打断了。
钱皇后猛然转过身,便见皇帝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即便知道皇帝若是得知了她所做的会如何,可是此时便要面对,仍是晃了神。
皇帝大步走了进来,三年多来的皇帝生涯已然养出了一身帝王威严,尤其是在这等恼怒的情绪之下,越发的渗人,他扫了一眼钱皇后,深沉的眸子中露出了一抹失望之色,不过也没有言语斥责,而是直接吩咐道:“来人,护送皇后回京。”
“陛下!”
“皇后即便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腹中皇嗣着想!”皇帝沉声道,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来人,送皇后回京!”
钱皇后脸色更加难看,“……臣妾遵命!”两人成亲多年,他从未对她严词厉色过,即便登基为帝,她为皇后,背后还有庞大的钱家,他待她亦是和颜悦色,这是第一次……第一次……她看向了仍坐在椅子上低头喝着茶,仿佛眼前的人跟事跟她没关系一般的女子,耳边蓦然响起了她之前所说的那话:又或许是娘娘用情太深了,以致愿意为了皇帝不要尊严不要理智,将所有的聪明都抹杀殆尽?不过是几年罢了,昔日那让本宫都有些自惭形秽的钱玉熙竟成了这样子,还真的是世事难料。
用情太深?
世事难料?!
钱皇后心里突然间涌起了一股恐慌,从什么时候起,她竟然变了模样?!
“皇后?”皇帝沉声叫道,似乎对她呆愣不满。
钱皇后没有去看皇帝一眼,甚至没有行礼便起步慌忙地走了,那样子看起来像是落荒而逃,又像是在耍脾气。
皇帝的眸子更加深沉了。
长生静静地看着戏,没开口也没表情。
待人走了之后,皇帝这才收敛了情绪,原本的厉色也散了,神色温和了下来,“皇后有孕多思多想,四皇妹莫要见怪。”
“不敢。”长生道,“不过这样的事情以后还是莫要发生的好,虽说这些年我在这里修身养性脾气好了许多,但到底是被宠坏了的,要是这样的事情时不时发生,难保不对真的对皇后不敬。”
“四皇妹……”
“不过臣妹瞧着娘娘可不是单单的因为怀孕多思多想。”长生继续道,“她跟臣妹说并非无的放矢。”
皇帝脸上闪过了一抹不自然的神色,不过也并未回应长生的话,“此事是我们让四皇妹受委屈了,我会……”
“你不是应该自称朕吗?”长生打断了她的话,“还是你觉得这般多年过去了,你这个皇帝还是坐不稳?终有一日还是会被我给抢了去?”
“四皇妹……”
“皇帝陛下。”长生站起来,目光犀利,“我若是想要这位子当年便不会有你的机会,当年我不要了,便不会这时候再来给你抢!”
皇帝脸色有些难堪。
长生有些不耐烦了,“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别来烦我!”
皇帝沉默良久,才重新开口,“四皇妹打算什么时候回京?”
“回去做什么?给你当挡箭牌?”长生讥笑,“也是,当年你给我当了好些年的挡箭牌,我要是不当当岂不是对你很不公平?”
“在四皇妹的心里,我便是这样的人吗?”皇帝似乎也怒了。
长生笑了,“这重要吗?”
皇帝似乎无言以对。
“您现在是谁?您是皇帝,所有人都怕着你,防着你,不是应该的吗?”长生继续道,“难不成你当了这个皇帝还想要手足情深?”说完,便又道,“罢了,多说无益,你要是真的有心代父皇照看我,便让我自生自灭便是,你要是心里不痛快想要做什么,也不妨直接了当,男子汉大丈夫玩那些小女人的阴谋诡计也不嫌丢人。”
“朕会处理好这事!”皇帝沉声开口了,面上看不出他此时到底是什么心情,“等此事了结,你便去泷州。”
“我若不去呢?”长生挑眉。
皇帝看着她,“那便是抗旨!”
“好啊。”长生却笑了,“那臣妹便好好看看陛下怎么了结这件事!”
皇帝凝视了她半晌,“皇后并非有意,你莫要放在心上。”随后,转身离开。
长生勾着嘴角,笑着。
最后还没忘记护着皇后,倒也不算是个不合格的丈夫,只是钱玉熙成了这般模样,也难免有些让人唏嘘。
这女人是不是不管什么样的都会陷入情爱之中?
长生觉得自己该庆幸一下让自己陷入情爱之中的男人是个事事以她为天的男人。
“公主,这样好吗?”崔公公已经褪下了皇帝身边大太监的服侍,换上了寻常内侍的服侍,先帝下葬皇陵之后,他也随长生公主留在了皇陵,平日里也就负责打点一下奉先殿祭品,偶尔在公主身边服侍,没有宫里面的风光,但日子也是过的安稳,他虽不是这明陵的守陵大太监,但毕竟是先帝身边的人,又有长生公主庇护,这里的人对他也算是恭敬,有什么消息也都给他送一份,今日皇后突然驾临,自然便不会忘了通知他了,他是得到通知之后便赶来的,没进去,一直待在外边听着里面的动静,后来皇帝来了,他也在外边,公主对燕王不客气也已经不是一两日的事情了,可是以前的燕王已经是皇帝了,而且已经当了三年多的皇帝了,公主也在这皇陵中待了三年多,要是真的斗起来,最终吃亏的还是公主。
长生领了他这份好心,却不以为意地笑道:“崔公公担心什么?再怎么说本宫也是他四皇妹,他总不能一刀杀了我吧?”
“可公主总不能一直……”
“你老没听到吗?皇帝陛下不是说了等解决了这件事便送我去泷州吗?”长生笑道,“这可是好事来的。”
崔公公一愣,这的确是好事,可怎么从公主殿下嘴里说出来却似乎有些不好呢?
“公公要是真的担心的话,不如帮本宫好好打听一下怎么皇后娘娘就认为是我在背后挑事?”长生笑道。
崔公公神色严肃,“奴才这便去打听。”可说完之后便脸色讪讪了,虽说他在宫中多年多多少少积累了一些人脉,新帝登基之后也没清洗,人脉也都还在,可到底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有多少人愿意帮他这个忙他自己也不敢说,这句打听现在说出来是妄言了。
“瞧我说的。”长生笑道,“公公年岁大了哪里能操劳这些?驸马给我送来了一些宝石,我挺喜欢的,想做成首饰,劳烦公公帮我走一趟如何?”
这事崔公公自然能做,忙应道:“奴才遵命。”守孝的时候自然是要素雅的,不过三年的孝期已经过去了,公主也该好好打扮打扮了,“公主想做什么样的首饰?”
“公公做主便是了。”长生笑道。
崔公公捧着那盒子钻石走了。
长生也接到了皇帝这烂摊子怎么给捅出来的调查报告,皇帝登基之后,心心念念着终于可以扬眉吐气当太后的余氏却被人强行送去了钱家的庄子里面,还被人死死看着,开始的时候自然是大闹特闹,可闹的自己都受不了了,最后也便消停了,而皇帝这次也是狠心,就算余氏拿出绝食的招数来他也忍着不闻不问,余氏整整闹了大半年,这才消停下来,不过她也并不觉的是皇帝不管她,认定了是钱皇后一个人的主意,是她蛊惑了他的儿子,给他儿子吃了迷。药,才让皇帝对她不闻不问的,她恨啊,也一直在找机会逃出去,不过一年又一年,她都没有机会逃出来,直到不久之前,就在皇后传出有孕的消息,她才有了机会,当然了,也因为有人帮忙,而帮助她的便是庄子里的一个婆子,那婆子趁着庄子里的人为皇后有孕而高兴,疏忽了对余氏的看管,将余氏给救出了庄子了,还给余氏出了一个主意,那便是将自己的身份公之于众,让大家都知道她是皇帝的生母,她没有死!余氏呢?被关的太痛苦了,也太过急切想要夺回属于她的一切,也便听了这婆子的话,不过就算她还有些理智在也未必能够想到这样做的后果,她认为只要能够见到儿子,她便能够戳破钱皇后的阴谋,能够进宫去当太后享福,所以在回京城之后便直接在宫门前大闹起来了。
便有了这番风波。
余氏逃出庄子到在宫门前大闹中间足足有三天的时间,余氏皇后没找到,但却找到了庄子的叛徒,那婆子被抓了回去,经过严刑拷问,终于供出了她背后的主使者。
不是别人,正是在皇陵守陵的长生公主。
那婆子交代了之后便因为重伤去世了。
要是钱皇后还是当年那个精明的钱玉熙的话,自然会觉得其中有问题,可她关心则乱,便直接忽略了,跑去了皇陵请公主殿下高抬贵手。
长生看完了报告笑了,“没查出谁帮了余氏?”
“实发突然。”凌光道,“奴婢会吩咐下去继续查。”
“怕难了。”长生道。
“是奴婢失职。”
“有你什么事?”长生失笑,“原本余氏便不值得浪费资源,不过往后的确是要加强加强了。”
“公主是说……”
“皇帝不会杀了他的生母的。”长生道,“如无意外,余氏会待在宫中。”
凌光眼底闪过了杀意,“公主若是……”
长生明白她的意思,但摇了摇头,“先帝当年没杀余氏,她便有活着的价值。”
“可若是她……”
“她最恨的可是钱皇后。”长生笑道,“哪里还记得本宫?便是还记得,有钱皇后在,她也没空对本宫下手,再说了,皇帝也不是完全愚孝的。”
“皇帝这些年待公主很不错,可他已经是皇帝,却还一直……”凌光的话没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清楚了,“这对公主来说并不是好事。”
长生笑了笑,轻描淡写地道:“只要他好好地当皇帝,当一个好皇帝,好好地治理这大周江山,便是他对本宫不善又如何?”
只要目的一致,她不介意与敌同行。
……
秦阳到底还是来了明陵了,不过没带自家宝贝女儿来,而是为了余氏一事跑来的,他也不是不知道余氏还活着的事情,甚至从皇贵太妃那里还知道当年先帝逼皇帝杀余氏一事,所以他很清楚这件事会引发什么样的震荡,尤其是这件事还牵扯到了她,他便更加坐不住了。
这臭丫头便是想回来也不该闹出这般大的动静!
“你还有心思喝茶?你知不知道现在京城都闹翻了?你……”
“福寿呢?怎么不带来?该不会是骗我的吧?你根本便没生出女儿?”一刀戳在了心头上了。
秦阳气结,“你这辈子也休想见到我女儿!”
“这就是假的了。”
“秦长生——”秦阳真的被她给气疯了,他上辈子欠了她还是杀了她全家?!他管她死活!于是衡王殿下转身就走了,可没过多久,又要咬着牙回来了,“你就不能认真点?你知不知道现在京城因为这件事闹成什么样子?”
“你也觉得是我做的?”长生眯起了眼睛。
秦阳一怔。
“我像是这般没品的人吗?”长生冷笑,“逼人家母子相残?”
秦阳愣了半晌,“不是你?”没等她生气便又道,“不是你就好!”可说完,便又沉下了脸了,“不是你的话,那便是说有人想把你拉下水?又或者,根本便是冲着你来的?!”
“此话怎讲?”
“你不知道现在京城已经有你就是这事的幕后推手传闻吗?”秦阳不信她不知道,她能够如此安心在这里待到现在没有些本事他就把头砍下来给她当凳子坐!“有人想挑拨你跟皇帝,不是要借着你的手对付皇帝便是想借皇帝的手杀了你!”
谁有这般深沉的心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