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王黼当时就从榻上跳起。脑门上大颗大颗的汗珠滚滚的朝下落,转眼间就将前襟背心都打湿了,燥热得连一件中单都穿不住,只是喃喃自语。
这怎么处,这怎么处?
一夜当中,这位安抚使颠三倒四,都不知道做什么才好,到了天明,才想起传他最得力的李邦彦赶紧从治所赶回来商议如何应对这个局面,又不断遣出侦骑,去北面打听情形。
几天之内,一道道消息不断的传回来,女真兵困应州城,岳飞所部晋阳军一部已然音讯不通,雁门关大营晋阳军闭营不出,边地难民纷纷南来,说是边地州郡,已然是敌骑纵横,各个州县处处传警,苦求援军北上解围。
每一道消息传来,王黼的神色就颓丧几分,不过比起才闻得敌寇南下入侵河东边地之时的张皇失措,他好歹恢复了一些自制的能力,在衙署当中沉住气,一边领自家元随亲卫巡城,稳住城中情势,并没有做出什么歇斯底里的举动,让太原府城也陷入慌乱之中。
危急时刻,人人都在看着他这个安抚使,这个时侯,他可要掌住了,要是自家倒下来,那就再没有转圜弥补的余地!
几日之后,李邦彦又从所辖县城飞骑赶回来,一赶回来李邦彦就和王黼什么也不顾,在书房里面密密商议了良久,下人仆役,全都赶得远远的,从薄暮时分一直商议到天黑掌灯,饭食都没吃上一口。
李邦彦毕竟心思灵动,总算给王黼拿出几个应对策略。
首要之事,就是要赶紧遣心腹回汴梁,先将上下疏通的事情做踏实了,联络王黼一党中人,竭力死保他在河东路收拾局面,将功赎罪,这上头还是有几分指望,毕竟使功不如使过,王黼要减轻自己的罪责在任上自然会尽心竭力,说什么也也要化解这外敌入寇的危机。
到了汴梁,还得竭力向中枢索要支援,精兵强将,粮饷军械能拿出来的支援都只管要过来,自家一党中人,须得在这上头使足气力,不然就算我王黼倒台了,大家都难得好过,朝中政敌要借此事兴起风潮,牵连的何止我王黼一人?
其次之事,就是要稳住太原府的民心秩序,河东边地乱了,要是这太原重镇再乱,不管王黼在朝中的关系有多深,靠山有多硬,也只有下台待罪。
这上头王黼也自有手段,大宋立国以来,抚内制度之完善可称历代第一,有无数的手段可以用出来,这些时日王黼也已经动员的驻泊禁军,将自己元随亲卫也撒了出去,下面继续将出的手段无非就是严整保甲,里巷互结,征发民壮以为羽翼。
再不成就募可能生乱之人为军,让他们当兵吃粮去,外寇入侵之下,他作为使相出外的一路安抚,有这个临机处断的权限。
太原府虽然兵备已经废弛到不堪言的地步,但是作为陕西四路的后殿,向来也是一个积储极厚的后勤重镇,储粮甚多,也还有点底子——大宋这几十年,穷了哪里也不会穷了和陕西战事有关所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