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忽听老夫人轻叹一声,说道:“也不知是祸,也不知是福,不是金枝玉叶倒也情有可原,就怕真是,那未必就是我们的福,每念到此,总让人怕了几分……”
“师姐,你这一说倒也真是,怪不得师姐早有察觉,却十数年来一直按兵不动……”
“不错,老身总在想,既然劳得他老人家亲自动手,冒着千夫指万人骂的风险,设下如此大局,而且只有师娘少数几个知情,真不知道这水有多深……”
“师姐的意思,只怕那个老东西也不过是其中的一粒棋子?”
“若能驱使师父这等高人为之效力,那幕后的势力真是不敢想象……”
但听罗璧长叹一声,不再吱声,老夫人良久之后也叹息一声,不再出声了。
这时候船也停稳了,方老大已经摸透了主家的脾性,知道哪儿停船最合适。
这里是一片荒无人烟的湖滩,曾经的湖堤已经坍塌。依稀还有几棵柳树歪在一个个土墩上,那正是旧堤的残迹。船头下了锚,又用一根岸缆系到一棵歪脖子柳树上。看样子,晚上有风,只要有风,方老大总要多加一道锚碇。
方老大也回了铺舱,船娘也已经睡下。
馨儿肯定还没睡,她总要等老夫人彻底歇了才敢睡实。
后甲板只剩下芷子和芳儿两个。自从木子上了船之后,芷子也注意到了芳儿的变化,总跟芷子形影不离。今晚又加了罗璧,她更是不想在客舱呆了。
没了咿呀咿呀的橹声,客舱里诸人也不再说话。只闻轻涛拍岸,还有不知名小虫在吱吱吱低鸣。这几天夜里都已经听惯了这种声音,熟悉得让人忘了它的存在。
也算一个过于寂静的世界,芷子真有一种说不出的空落之感。本该睡了,然而一点困意也没有。芳儿也是,忽闪着两只大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自己。
芷子跟芳儿毕竟这么多年了,她虽然从来不会多说什么,然而彼此的心思还是相通,也可说心有灵犀。芷子想,芳儿这会儿肯定跟自己有一样的感觉。
她们在这里已经变得有点多余了,客舱里的几个,他们有着共同的遭遇,彼此的心情很容易共鸣。而她和芳儿却不能不生出一种游离感,就像刚才坐在客舱,开始完全出于礼貌,毕竟罗璧长辈,而且初来乍到,只是敷衍一下,肯定不妥。然而稍一坐久,便发现人家当着自己的面说话多有顾忌。
特别是罗璧,听他口气完全是为了报仇而来,按照他们的分析,仇家还该有黑手,而这黑手也许正跟自己相关,很有可能就是她那些从未谋面的亲人们。
罗璧的理由很简单,皇室宗亲,弑父杀兄,都只是家常便饭,何在乎一介平民?
不知道真相会不会是他们猜测的那样,然而看他们一副毋容置疑的样子,却真不知道自己该何以自处了?难道真要等到生母与养母对决的那一天吗?
“我想单独去建康……”她招了招手,让芳儿附耳过来,轻声说道。
“……”芳儿虽然有点惊讶,反应却不强烈,正如自己的估计,她也真的有了想法。看来自己与老夫人之间关系的微妙变化,并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就咱俩……”芷子又补了一句,觉得现在这个世界上只剩芳儿与自己最近了。
芳儿还是没言声,过了片刻才点点头。
“我不想太多人知道……”这回芳儿的头点得飞快,并且回望了客舱一眼。
至于芷子和芳儿有没有出走,还听后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