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沉吟了一会,看了两人一眼说道:“你们最好还是不要去,我知道你们想问朝阳观的事情。可是孩子送进去,就算托付给观里了,他们对里面的情况一无所知。”
他多了一会儿说道:“您们明目张胆的去问,也不方便,谁知道有没有人盯着你们?”
凌老爷子这时候开口说到:“那你看……”
他知道那个朝阳观在本地有些根基,不是那么容易动的,要是打草惊蛇,以后再想查清楚就难上加难了。
仵作轻轻叩了叩桌子,嘴角嚅嗫了一些,欲言又止。
陈青看在眼里,心里便起了疑问,难道这个仵作是个“套儿”?专门等着自己?
想到此处,他后脊背微微发凉,这事情看似再明白不过,可谁知道里面水深水浅?
只听那仵作抬起头,问道:“你们来的时候,你们的头儿怎么交代的?”
陈青微微有些诧异,看了看一旁的凌老爷子。凌老爷子倒是听懂了言外之意,不禁瞥了对面一眼,这个仵作心思细。
他看着还有些懵懂的陈青,说道:“来的时候,通判的意思是来天水帮帮孙六,也是担心孙六这里棘手。”
“那孙六是怎么报备的呢?查这里的‘怪病’?还是别的什么说辞?”仵作立马接口问道,眼神微微闪烁着光泽。
“查‘怪病’。”
凌老爷子皱着眉头,心里有些拿捏不定,要是连知州那头都连着,靠自己和陈青可办不下来这么大的案子,保不准两人命都要搭进去!
仵作突然想到了什么,盯着二人说道:“能不能往‘妖党’上靠?”
“咦?”老爷子和陈青听了仵作言语,心头一亮。两人对视了一眼。
“妖言惑众,戕害人命,的确可以做实了。”凌老爷子微微点着头说道。
陈青一个激灵,看着仵作连忙说道:“你也不能呆了,要赶紧躲起来。真的到了关键时候,对面狗急跳墙不是闹着玩的。”
仵作坦然的看着两人:“我怎么走?我是县衙仵作,我要是走了,只怕更让人猜疑。”他语气平淡至极,却透着不由分辩的决绝。
仵作的一席话语听得陈青心头一阵,方才的顿时怀疑烟消云散,陡然对面前的这个消瘦的中年男子肃然起敬。
凌老爷子沉沉的呼了口气,看了看那仵作直截了当的说道:“我们这就回凉州,五天内肯定过来给你个交代,保重!”
陈青知道事不宜迟,听老爷子的言语是立马就要动身。他朝仵作拱手一礼,一切尽在不言中!
乾坤坦荡,公道人心!
老爷子果然雷厉风行,话一说完,便照顾陈青离开天水县。
他们趁着光天白日,大大咧咧的便往凉州城方向赶去。
一路两人都没有言语,只顾冒着微蒙蒙淅沥沥的冰雨策马驰骋。
眼看着凉州城便在眼前,老爷子突然勒住马,陈青诧异的也跟着停下来,看着老爷子。
“不进城,往西边走!”
陈青一愣,不知道老爷子打的什么算盘。突然一道亮闪在脑中划过,他也明白老爷子的用意了。
他皱着眉头抬眼看了看着铅灰色的天幕问道:“老爷子,于理不合吧,这终究绕不过去啊,以后知州大人那里不好交代啊。”
“交代?哼,事有不便以便宜论处!”
老爷子穿着油衣,头上戴着笠帽,偶的一抬头,露出一双沧桑的眼睛,一瞬之间却晶然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