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馅的,可香了,你尝尝!”
现在,咱吃什么?不要说香喷喷的虾仁丸子不在咱的预算里,就是平平常常的白肉汆粉条,咱想都不敢想,咱最中意的,现在只要有一口热腾腾的干菜叶捞面条,咱就磕头烧香了。
咱多想变一只没有多少思维的低等生物,这样的话,满壁的苔藓很容易就裹饱咱的肚皮;咱多想蜕化成一只高高吊在石洞顶部的蜘蛛,天冷的时候,随便找个温暖的地儿避避,天热的时候,咱稳稳当当摆开中军帐,就等着那帮子不长眼睛的家伙自投罗网了;就是咱变成一只人人喊打的小耗子……
“吱吱吱……吱吱吱……”咱的思维才蹦跳到和小耗子占了个小边儿,这家伙就比曹操还不受念叨,直接就从哪个角落里,吱吱吱叫着作为回应了。
咱那个变脸变色了——咱还在当着公主的时候,蚊子咱不怕,它们的前奏喇叭才吹响,早被咱的侍女给扼杀在萌芽状态;蝇子咱更不担心,一对呼扇的小翅膀震颤着,还没有挤进咱的香闺来,早被咱娘手起拍落,命丧当场了……
唯独这上面爬梁,下面打洞,连爹娘的最隐私都偷窥殆尽的小耗子,咱娘没有着,咱爹没有着,只能任由它们猖狂地自由进出……闹腾得最欢的时候,也不过恶狠狠地恐吓它们:“再闹,再闹,抓只猫儿过来!”
如今,咱失了香闺的铜墙铁壁,失了咱娘的护佑,偏偏冤家路窄又和这帮子可恶的小家伙狭路相逢了。咱怎么着——咱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蹿上还算高高在上的石桌,接着再用惊恐的眼神四处搜寻这帮子可恶的鬼东西。
“吱吱吱……吱吱吱……”如果说咱家里的小耗子总给咱留下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印痕,相比之下,这只寄存在山洞的小耗子可比咱闺房里的同类更加无法无天了。大约这家伙的挖耳勺脑壳也闻听什么不好的变故了,晓得咱这个抛家失业的过时公主咋也不能给它带来多大的威胁,越发就大胆起来。
咱还在四处寻找,人家真就从藏身的石洞角落的一个小巢穴里现身了——这家伙同它的同胞们一样的绿豆大小的眼睛,就是贼亮贼亮的,盯着咱和咱认真地隔空对视着,还忙里偷闲,拿细细的舌头肆意地舔舔自己的小爪子,不亚于对咱的冷嘲热讽:“我说那个什么公主啊,都说你金枝玉叶的,不可能吧。瞧瞧你的头发乱的,小脸皲裂的,都赶上旱年的地缝了,咋不整理整理呢?”
它在脚地下面大咧咧地瞅咱,咱在石桌上面心不在焉地看它,本来井水不犯河水的,各走各的道儿就行了。咱娘不是说了吗:“宝贝儿,到了外面,遇着事儿躲一躲,不要再耍你的小性子了!”老虎咱要躲,老鼠咱也要躲。
“咕噜噜……咕噜噜……”谁想,咱不争气的肚皮可不给咱和这小东西和平共处的好机会,人家又一次轰轰烈烈地大声抗议了。慌得咱匆忙去捂,咋能捂得住啊!这东西,真是太不给咱面子了,你也不瞧瞧,人家可是低等到极点,连个光明正大的太阳都不能自由自在晾晒的小耗子,你还在它面前丢咱的丑!
那志得意满的小东西被这声不明来历的喘叫吓得匆匆逃进自己温暖的小家,潜藏着踪迹不见了,好一会儿才从自己家门口战战兢兢地探出半个脑壳,小小的胡须微微撬动着,似乎还在向咱探问:“你那个什么呀,啥东西叫那么响?”
咱不理会它,怎样解释?难道说我一个堂堂正正的公主居然找不着裹腹的东西了,那响就是我肚皮抗议的,咋着,你有什么好吃的贡献一些?
小耗子自然听不懂咱的人言人语,大约也晓得危险似乎不在眼前了,人家就开始张牙舞爪地庆祝胜利了。这会儿小爪儿伏地跑跑,把个新鲜的蹄印印得满地都是,那会儿又抬起小蹄子对着浑身光洁的皮毛蹦蹦弹过,这才得意地向咱炫耀:“那个什么破公主,你到这里做什么?要住下来么,和我请示过了没有?”
咱扑通坐倒在石床上,困倦没有多少了,就是一重一重又一重的饥饿铺天盖地地袭来了——咱真饿呀!就是有一只刮得溜光溜光的褪毛大全猪,生的,咱也能一口吞下半个出去!
看着,看着,面前那只活灵活现的小耗子似乎就成了一小堆活动的灵肉了——白里透着红,红里裹着白,脂肪和肌肉交相辉映,真把咱的口水都引动得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