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这样疲疲塌塌混混沌沌地往前溜过过——
感到饥饿难耐的时候,咱就站起身来慢吞吞走到耗子的窝边,这家伙别看身形不大,储存的过冬粮食就是吃到明年麦罢怕也吃不完吧。还种类齐全,什么荞麦粒儿,花生籽儿,核桃仁儿……这东西天生是个储藏的行家里手吧,还储藏得这么好!
这些东西就是咱人间那些莳弄庄稼为业的庄稼筋,也常常为储存几把过冬熬春荒的粮食籽儿费尽心机,保存到后来,还不是这把粒儿霉了,那把籽儿生虫了,就是好好完整些的,不也被小耗子的朋友们啃得不剩几颗了。
这家伙怎么收拾的,少不得好好学学,哪天有机会咱当家作主的时候,总能收拾好自家的存粮,可不羡煞周围那些不懂得这一绝招的笨妇们。
就是——头一次抄了小耗子的旧家,缴获小耗子那许多吃食的时候,明明已经送到嘴边了,饥肠辘辘的肠胃已经恨不能直接就从嗓眼里伸出小手来抢夺这些宝贵的陈粮了,咱还是咽不下去,闭着眼睛都不行!
那些粮食虽然是珍宝一样的粮食,就是那些灰突突的籽粒儿上面,带有太多小耗子自己骚哄哄的印记——这小子咋这样不讲卫生呢,不是说五讲四美三热爱吗?你弄了这么些臭烘烘的标志,你自己下嘴啃吃的时候,又没有想过羞愧得慌,难怪你们咋也进化不成高级的人类,自私得忒狠了!
每次咱闭着眼咬着牙,不无艰难地咀嚼小耗子辛辛苦苦积攒的过冬吃食的时候,小耗子都激动地在咱的周围吱吱吱乱叫,摇着长长尾巴狂乱奔跑,一会儿又停下杂乱的脚步,举着左前爪对咱很是怒目而视,肯定不是为咱的偷吃举动喝彩吧。
要是那个懂鼠语的谁谁把小耗子的鼠语翻译给咱,这小耗子指定在跳着脚骂咱:“我C你个祖宗的臭公主、烂公主、没有屁眼的坏公主,你知不知道啊,这些粮食耗费了我多少的精力和时间才收集来的。还打算当作聘礼,早早迎娶俺的未婚妻过门呢,都被你偷吃了!我怎么办,你要叫我断子绝孙吗?”
“骂吧,骂吧!你随便骂吧,家都没有了,咱娘都没有了,还顾什么祖宗八代呢。现在,唯一要紧的事儿,就是先把咱的肚皮给填满,不要叫那些惹是生非的腔肠找咱的麻烦才是最要紧的!”咱根本看都不看那个义愤填膺的小耗子一眼,还塌蒙着眼皮只管囫囵吞枣地吞吃小耗子的迎新粮。
吃到肚子里终于有了饱意的时候,咱才心满意足地从小耗子的粮仓前怏怏地起身,慢悠悠地跺出还算光明的石洞,跺到秘道黑暗的怀抱里。
人真是个能屈能伸的东西,向来吃着龙虾都不开心的咱,如今居然和小耗子抢食吃,你别说,心情还蛮不错的;过去就是丫鬟侍女们都把咱闺房里的蜡烛点好了,咱还不敢一个人往里走,如今咱早适应了在模模糊糊的氛围中寻找一切生活的必需品,还居然能够不顾羞耻地在哪个黑暗的角落蹲下就拉……
咱打着味道涩涩的饱嗝晃晃悠悠进入咱逃命的通道去——咱娘残存在洞口铁门这边的味儿早不明显了,似乎咱娘的尸首被谁个拖走了,还是被野狗吞吃了?谁知道!
咱在那个铁门后面站了好久好久,明知道不应该对隔绝了咱和咱娘的铁门寄什么多大的希望,咱就是希望这铁门“咣当”一声洞开了,咱好亲眼看看咱娘的遗迹去。可惜,咱等到脚软腿酥了,站立都困难了,这意料之外的幸运总不肯光临。
咱在铁门后面不晓得熬过了多少无用的时光——寸金寸银的时光对现在的咱有用吗?闭眼是自己,睁眼是自己,不,也许还有那个对咱嫉恶如仇的小耗子。
咱就那样傻傻地站在门后,似乎想了很多幸福的往事,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想,就那么傻呵呵地呆站着,一直等到咱的手脚都有些深深地麻痹了,困倦得无处安放了。
咱这才最后看了一眼咱娘遗留的些微痕迹,还不慌不忙地往咱杂乱不堪的新居前进。然后,噗地一跤睡下,啥都不想,睡得似乎那叫一个沉着,连小耗子在咱的旧被上大跳疯狂的怨夫迪斯科咱都不晓得。闹吧,闹吧,闹闹你心情好些就行!
睡足睡美了,百无聊赖的咱就在咱的龌龊新居里溜圈圈,顺便思考一下咱未来的人生往哪个方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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